第二十五回 泪眼忍相看(下)
南宫凌风见路月姬心结难解,无法改变,只得眼看雷天自行了断。路月姬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自杀,霎时间心里又苦又痛。在山洞里,当他要糟蹋凌辱她的时候,想到他的种种恶行,想到祖母和父亲的悲惨遭遇,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如今他就要命毙当场,她却痛苦不已,毕竟自己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正当她痛苦万状的时候,却见雷天的手掌停住了,只听他长长叹了口气,将手掌慢慢放下道:“不行,我,我还不能死!”
路月姬只当他贪生怕死,心里刚涌起的那丝亲情便荡然无存,冷笑道:“就知道你贪生怕死!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雷天眼睛血红,咬牙道:“随你如何想,反正我现在不能死!”说罢,呆呆的望着天空。
此时,南宫凌风才发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亮堂起来,透过缭绕的雾气,四周高高的悬崖清晰可见。
他咦了一声道:“你们看,这笼罩在深渊的雾气怎么散了?”
雷天和路月姬仔细一看,都惊诧不已。原来这里本是阴冷之地,才在这深渊之中郁结了千年不散的雾气。如今,熔岩将这里烤得炎热难当,竟将那些雾气驱散殆尽了,这与楚月琴那碧玉宫上空的情形如出一辙。再细看四周悬崖,不知何时,悬崖上到处都是湍急的瀑布,原来悬崖顶上的积雪也渐渐融化了,融化的雪水都直往深渊里灌。再看潭水,比先前上涨的速度快了许多,转眼就快漫上平台了。
雷天苦笑道:“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
忽听一阵惊呼呐喊之声,寻声望去,只见葛启巫等人乘坐的木筏不知什么时候漂到了旋涡里了,正在旋涡里颠簸挣扎,情况十分危急。
雷天哈哈大笑道:“害我孙女的鼠辈,你们也有今日么?”
话音未落,却听悬崖顶上又传来数声急促的啸声。雷天脸色微变道:“何人内力如此深厚?”
忽然一道刺目的红光从悬崖上激射下来,哧的一声扎进了潭水里,砰然腾起十几丈高的雾气来。众人尚未缓过神来,紧接着一道雪亮的光尾随着红光,也哧溜一声射进了潭水中,喀嚓之声不绝于耳,潭面上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
“冰火双龙!”雷天大叫起来,满脸惊喜之色,“等了60年,老夫终于等到你们了!”
南宫凌风忽然明白,他定是在60年前听说这冰火双龙,才贸然进入小岛,被楚月琴撞见,发生了冲突。
正猜测之际,那火龙从远处冒了出来,浑身火焰已无,却带着浓浓水雾,沿潭水飞快的游弋,冰龙随后也冒了出来,尾随在它身后,将潭水再次冻结。路月姬和南宫凌风瞧得心惊,雷天却搓着手,神情却喜不自禁。那冰火双龙盘旋着渐渐向旋涡游去,葛启巫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一片混乱。
此时,那啸声再起,一个灰影从悬崖上疾射下来,在离水面十丈余高处停了下来,摆荡不已。南宫凌风定睛一瞧,却是那“白无常”呼延寿,拽着一根粗大的葛藤,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呼延寿这才看清下面的情形,惊诧不已。葛启巫一见他,大喜,忙喊道:“呼延兄,快快救我们!”呼延寿看了他一眼,却不理会,转头只专心瞧那冰火双龙。
葛启巫见他见死不救,气得破口大骂。此时,冰火双龙却越来越近,火龙掠过,灼热难当,冰龙再过,木筏下顷刻冰冻,将木筏上一帮人吓得面如土色。眼看双龙就要逼拢过来,葛启巫一咬牙,纵身从木筏上跃起,落在冰龙过处的冰凌上,便拔足向岸边狂奔。崔丹青急忙像他一样离开了木筏。索哈尔、多卢和尼隆见两人抛下他们各自逃命,心中又恨又痛,眼见火龙呼啸着向木筏游来,三人交换了眼色,一起丢开欧阳占、耶察京和宁格尔,一起仓皇奔逃。
三人在冰凌上奔了十来丈远,脚下冰凌破碎,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此时,便听几声惨叫,回头一望,只见那木筏已然腾起熊熊火焰,欧阳占、耶察京和宁格尔重伤在身,无法逃命,竟被活活烧死了。恰在此时,冰龙从木筏上穿过,火焰骤然熄灭,焦黑的树干和三人的尸体都冻结在了冰凌里,情形惨不忍睹。
冰火双龙犹在盘旋,游至旋涡中央,那火龙竟窜出水面,将头一掉,哧的射进了旋涡中心,冰龙亦随后窜起,照着旋涡中心钻了下去。喀嚓声中,那旋涡倏然冻结,旋转的波纹历历可见,煞是好看,水面上亦恢复了平静。众人舒了口气,那呼延寿却忽然双足在悬崖上一蹬,身形如鹰隼般扑到了旋涡上。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冷冷的冰凌,茫然不解。
此时,潭水已上涨得十分厉害,早漫过了雷天他们栖息的平台,漫至三人的胸膛了。
雷天忙把缠在树干上的鞭子紧了紧,再打了个死结,道:“等会儿你们只管抓住树干,有我拽着,定无大碍!”说着,又瞧了瞧旋涡中心,满眼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
忽然,几声脆响传来,呼延寿惊呼一声,急忙后退。那厚厚的冰凌倏然破裂,呼延寿一脚踏空,掉进了水里。脆响之声依然不断,四周的冰凌尽悉破碎,都被那旋涡吸了过去。那旋涡突然往下疾陷,吸力比之前大了何止百倍?呼延寿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被旋涡卷了过去,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等变故来得突兀,兔死狐悲,葛启巫等人瞧得心惊胆战,冷不防呼啦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也旋了起来。原来,那旋涡越旋越深,范围越来越大,连离旋涡中心数十丈远的葛启巫等人亦不能幸免,均被强大的吸力卷了进去。众人惨呼不断,手脚乱扑,却被那旋涡越旋越急,最后竟将他们一个个吞了个干净,只余惨叫之声在深渊里久久回荡。
眼前的惨状,将南宫凌风三人瞧得惊心动魄。而旋涡却变得十分可怕,把整片潭水都卷了起来,旋涡中心变得黑洞洞的,像死神的巨口,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激流中,三人几乎站立不稳。
雷天骇然道:“今天恐怕我等亦不能幸免了!”转头看看路月姬,神情甚是悲苦。
路月姬潸然泪下,对南宫凌风道:“没想到,你为救我受此重伤,我不但不能救你出去,反而连累你与我命丧于此!”
南宫凌风惨然道:“命运如此,你又何苦自责?纵然我没有受伤,一样也逃不脱这厄运!”
路月姬泪如雨下:“凌风,实话告诉你,你全身经脉尽断,已是,已是终身瘫痪……原本打算救你出去,再照顾你一辈子,可是,可是……”
生死之间,她便将这深埋的情愫毫无羞涩的倾诉出来,令南宫凌风百感交集。闻听她如此亲昵的称呼,脑海里却浮现出朱婉影美丽的脸庞,深情的眼眸,不禁也泪水纵横,伤心欲绝。
忽闻雷天急促喊道:“孙女儿,快抓住树干!”
骤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二人卷了出去。路月姬一手死死抱住南宫凌风,一手紧紧抓住树干,顷刻之间便被卷到离悬崖丈余远了。雷天将鞭子一端套在肩膀上,虎吼一声,将双掌呼的插进了岩石里。此时,鞭子被巨大的力量绷得如拉满的弓弦,勒得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雷天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死也要挽救孙女的性命。咯吱之声不断,鞭子被拉得细长无比,却不曾折断。原来这鞭子是他在深潭里从一条巨大无比的怪鱼身上抽剥的长筋,坚韧无比。
雷天正奋力抵挡强大的拉力时,却听见路月姬惨呼不断:“凌风——凌风——”回头一望,心头骇然。只见南宫凌风已被强大无比的吸力卷进旋涡里去了。路月姬心碎绝望,便丢开了树干奋力向南宫凌风游去。
“孙女儿——”雷天心如刀绞,眼看两人一前一后,被那可怕的旋涡吞噬。他抽出血淋淋的双手,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转眼便消失无踪了。
第二十六回 柔情空相许(上)
被卷入旋涡的那一刻,南宫凌风料定自己必死无疑,便闭上眼睛,心里惨然道:“影儿,今生无缘与你相伴,只盼你能尽早脱离险境,好好活下去!”
此时,几口潭水涌进口鼻,他的神志渐渐迷失,转眼便不省人事了。
恍恍惚惚中,他觉得自己身子似乎飘然升腾起来,四周全是茫茫的雾气。
正惊诧间,忽闻一阵哭喊:“风儿,快回来!别丢下影儿一个人呀!”声音甚是凄凉。
南宫凌风听得正是朱婉影哭泣的声音,急忙应道:“影儿,影儿!你在哪里?”可任凭他如何呼喊,她似乎都听不到,还是一声声的哭喊着。
他继续向上升腾,忽然看见朱婉影正坐在那悬崖边的石坎上,掩面痛哭,身影憔悴不堪,其状凄惨可怜。“影儿!影儿!”他呼喊着想靠过去,无奈身子不听使唤,只缓缓向上升腾着,离她越来越远。
此刻,他看见朱婉影摇晃着站起来,向深渊哭泣道:“风儿,你不在了,叫我如何苟活于世?还不如,不如随你去了!”说罢,纵身一跳,如朔风吹落的花瓣,飘飘摇摇向深渊坠去。
南宫凌风肝肠寸断,大哭道:“影儿,我在这里!你不要离开我!”
此时,便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呼道:“凌风!凌风!快醒醒!”睁开眼一看,却是路月姬满眼哀伤的望着他。
南宫凌风一呆,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他流着泪道:“路姑娘,快救救影儿!她,她跳到深渊里去了……”
路月姬眼圈儿一红,掉下泪来:“你是做噩梦了,这里哪里有影儿?”
南宫凌风怔了怔,才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旁边燃着一堆篝火,雷天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葫芦,却在一旁冷冷的瞧着他。南宫凌风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死,却不知怎么被他们救到这里来了。
他茫然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我还没有死么?”
路月姬见他回过神来,松了口气。但想到他昏迷中喊的却是影儿,心中不免一阵伤心难过。心想:“我舍命救他出来,还想照料他一辈子,没想到他却早已情有所系,我岂不是自作多情?”便扭头望着旁边,偷偷洒了几串泪珠儿。
雷天在一旁瞧得明白,愠怒道:“南宫凌风,今后断不可再提什么影儿、雨儿的!”
南宫凌风吃惊道:“这,这是为何?”
雷天看了看路月姬道:“我孙女对你这般好,你怎能如此无情?”
路月姬转头怒道:“雷天,我的事情用你管么!”雷天见她又生气,只得闭口。
南宫凌风这才回想起在卷入旋涡前,路月姬对他说的话,一时竟呆呆的不知所措。
突然,他觉得浑身窜起刺骨的疼痛,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路月姬吃了一惊,看见他痛苦扭曲的脸,忙抓住他手道:“凌风,你,你怎么了?”
南宫凌风被疼痛噬咬得头晕眼花,颤抖着声音道:“我全身,好象刀扎一般,疼死我了……”他咬紧牙关,疼得满头大汗。
路月姬忙伸手替他把脉。不把脉还没什么,这一把脉,却吓了她一跳。南宫凌风此时脉象紊乱,浮涩无力,多杂歇止停跳,时而如轻刀刮竹,时而宛若游丝。
路月姬大骇,心想:“他经脉尽断,气血淤阻,加之风寒侵袭,多方夹攻,竟然显出这般岌岌可危的征兆来!难道,难道他真的命不久矣?”不禁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南宫凌风瞧见她神色悲凉,泪水盈盈,心里便明白了大半。
雷天却道:“孙女儿,这小子已灯残油尽,命不久矣。天数如此,伤心又有何用?不如趁早抛下他,随爷爷去寻个清静地,过些安宁幸福的日子!”
路月姬又悲又恨,道:“雷天,凌风落到如此地步,也是拜你所赐,我还没和你算这笔帐!你记着,你我从今往后再无半点瓜葛,你也休想我陪你度过余生!我是断不会抛下凌风不管的,我就守着他,也比陪着你这铁石心肠的恶魔要好过千倍!即便他,他去了,我也死了干净,省得活在这个世上被人笑话!”说罢,又是一把泪水。
雷天听她说得如此绝情,心中一痛:“我一生恶贯满盈,对她祖母又太过狠毒,对她父女也从未尽过半点养育之责,这辈子要她认我,恐怕比登天还难。”又一想:“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孙女儿,但性情太过痴情刚烈,倘若南宫凌风就此死去,她说不定真会舍命随他而去,我一定不让她做出这等傻事来!”
呆了半晌,他忽然触到腰间的葫芦,心中犹豫再三才道:“孙女儿不必伤心难过,这小子可能还有得救!”
路月姬闻言,惊喜不已,忽又脸色一沉道:“休想胡言乱语骗我开心!”
雷天取下葫芦,正色道:“你知道这葫芦里是什么?”
路月姬被他救到这山洞里,醒来时见他腰间多了个大葫芦,还闪着忽白忽红的光辉,本有些奇怪,却没向他询问。她狐疑道:“这葫芦从何而来?里面又装了些什么?”
雷天得意道:“你不知道罢?这便是那阴阳葫芦……”
路月姬闻言大怒,冷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你从胡神医那里抢来的阴阳葫芦,当真不知羞耻!”
雷天老脸一红,却道:“孙女儿休要再提陈年往事,眼下找个能救这小子性命的办法才是最要紧的事!”路月姬见他说得郑重,便冷笑着听他如何说。
雷天继续道:“刚才在被卷进旋涡的时候,我用了闭气功,随水流下潜,将水下的情形瞧得十分清楚。原来那潭水是从一个巨大的石窟窿里涌出去的,而就在石窟窿旁边,却闪着忽白忽红的奇异光亮。我伸手一抓,才发现是这阴阳葫芦。60年前,我到岛上捕捉冰火双龙,被楚月琴追杀,逃到上边的悬崖,便无路可走了,失手被她击中,掉进这深渊,而这阴阳葫芦也掉进了深潭里去无法找回,原来是嵌在了潭底的岩石上了。”
路月姬不屑道:“我只听说这阴阳葫芦只不过是胡神医炼制丹药的器具,却未听说它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
雷天得意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可记得那冰火双龙么?那冰火双龙是世上最神奇的灵物,一雄一雌,一阴一阳,相生相克,一刻不能分离,只有在冰寒之地的火山口,才有可能生长。因为在那里,才有至寒之源,至热之源,既适合它们汲取寒热之源生长,又不至于相隔遥远。你见到的那冰火双龙,至少也有一两百年的寿命,各自锻炼出了寒冰丹玉和天火丹玉。它们一辈子互相追逐,却不能**。而一旦**,便阴阳融合,双双死去,只留下丹玉,熔炼成世上最珍奇的九天阴阳丹。如果我猜测不差的话,那冰火双龙便是被这阴阳葫芦吸入,如今已双双死去,留下的九天阴阳丹在这葫芦里了。”
路月姬听他说得神奇,疑惑道:“难道这九天阴阳丹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
雷天点头道:“正是如此。九天阴阳丹有续接骨骼经脉,增进功力,会聚神元,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路月姬心中大喜,心想:“如果真是如此,凌风便真的有救了。”转念又想:“如此宝物,他怎么可能轻易给凌风服用?莫非他还暗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然,雷天接着道:“我这大半辈子都因这宝物给断送了。原想捉了双龙,炼成神丹,可助我功力突飞猛进,成就我武林霸业,现在为了救这小子,我让出来也不是不可,只是……”
路月姬料定他必有条件,冷冷道:“知道你不会这般仁慈,轻易将神丹让出。你且说说,要怎样才肯让出神丹?”
雷天没理会她的讥讽,却望着洞口出了会儿神,才转头慈爱的望着路月姬道:“我雷天一辈子杀戮无数,害人无数,万没料到老天竟赐了我儿孙。现在想来,是老天要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才这般惠顾于我,使我香火不绝。在潭里的时候,我本想一死了之,追随你祖母而去,但当时你重伤在身,又拖着这个累赘,恐你遭遇不测,才断了这个念头。如今你们脱离危险,我已无所牵挂,却不料你竟对这小子钟情至深,我只有救了他,才能让你幸福快乐!但我看这小子对你无情无义,我岂能白给了他神丹?除非他答应一辈子好好待你,否则,我是不会救他的!”路月姬没料到他说出这般话来,一时怔怔无语,无限酸楚在心头涌动。
第二十六回 柔情空相许(下)
南宫凌风听他一席话,心情无比矛盾。他自小由母亲和众忠仆陪伴,不曾和年轻女子相处,更无耳鬓厮磨,你情我爱的情感经历。前些日子遇到朱婉影,经历了生死相伴,才萌芽出少年的情怀。路月姬比他年长好几岁,虽然也是容貌娇艳,体态妖娆,豪爽泼辣,妩媚大方,但在他心里却从未对她生出过对朱婉影那般依恋难舍的情感来。如今,路月姬因自己曾舍命救她而生出对自己如此浓烈的情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又见她性格太过刚烈,连随自己去死的心思都有,因此,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处置才好。路月姬偷眼瞧他那迷茫恍惚的神情,冰雪聪明的她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她压住悲伤对雷天道:“你这便是误解我了。南宫少侠舍命救我,我岂能有不报答之理?他因我而落得全身经脉尽断,我岂能不照料他?却断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何况是你亲手伤的他,你若真心悔过,更应该让出神丹,救他性命!”
雷天焉能不知她口是心非?但见她说得如此凝重,只得叹道:“你怎的就这般糊涂?”
路月姬垂下眼帘,心里苦楚难当,心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倘若他真的对我没一丝情分,我也终生守着他!”
原来这路月姬从小身世悲苦,无人疼爱,才有这刁钻古怪的脾性,艳冶风骚的外表,而南宫凌风与她无丝毫骨肉亲情,却能舍命相救,深深感动了她那颗孤独脆弱的心,才将她温柔善良的本性显露出来。而一旦这种自我戒备的外表被剥落,自然便生出强烈的依恋来,任谁都无法改变的。
雷天将葫芦打开,口朝下倾倒,便见红白两只蛇掉落在地,已然死去。接着,便掉出一颗豆粒大小的丹来,通体红白相间,晶莹圆润,散发出迷人的异香来。
雷天将神丹拾起,递到路月姬面前道:“这神丹我便交给你,随你如何处置。只是你记着,这神丹是百年难遇,千年难求的奇珍异宝,你要好生拿定主意才是!”
路月姬小心接过神丹,犹豫了一下,才微微道了个万福,小声道:“月姬在此真心谢过你!”
雷天见她对自己态度大为转变,喜不自胜,忙道:“孙女儿万万不可多礼,为了你,这小小的神丹又算得了什么?”
这次,路月姬听他叫孙女儿,却不再反感生气,喜得雷天来回走动,直搓着手,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路月姬将神丹放到南宫凌风嘴边,温柔道:“凌风,你快服了它罢!服了它,你便会好起来的!”
南宫凌风摇摇头道:“我万万不敢接受如此珍贵的神丹,你还是留着它备不时之需罢!”
路月姬见他宁愿死也不肯接受神丹,心中更是悲伤哀怨,忍不住又流下两行清泪来。
雷天怒道:“臭小子,我孙女儿好心救你,你却如此不领情!你死了不打紧,倘若连累我孙女儿想不开,我便和你南宫家没完!”
说罢,一个箭步上来,捏住南宫凌风的下巴,对路月姬道:“还不快塞进他嘴里去!”
南宫凌风原打算死也不接受神丹,省得自己将来背上无情无义的罪名。哪料到雷天竟然如此横蛮,强迫他服下神丹?正要发怒,那神丹早已滑过了他的喉咙,咽进肚子里去了。
神丹咽下去的瞬间,伴随着浓烈的异香,南宫凌风骤然感觉丹田里萦绕起一冷一暖两股真气来,缓缓注于会阴穴。接着,热气上行,经长强、腰俞、腰阳关、命门、悬枢、脊中、中枢等督脉诸穴;冷气却上行经曲骨、中极、关元、石门、气海、阴交、神阙等任脉诸穴。两股气流通行极其缓慢艰难,每过一穴,痛如刀刮。一时之间,南宫凌风痛叫不止,面色忽红忽白,浑身忽而冷如冰雪,忽而热如火燎,疼痛却比先前厉害何止千万倍,仿佛每寸肌肉,每片骨骼都被拆割开来,真正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路月姬在旁边瞧得心惊胆战,颤抖着声音责问雷天道:“你,你这什么神丹……你要害死他,才,才肯罢休……”
雷天沉着道:“孙女儿不要担心,他经脉尽断,这神丹正在替他修复经脉。修复之痛,生不如死,他若能挺下来就好了!”
路月姬转头看南宫凌风,见他全身抽搐,面部扭曲,显然疼痛到了极点,又心疼又难过,只得紧紧握住他手,流着泪道:“凌风,你千万要挺住呀!”
谁知南宫凌风被疼痛折磨得意识渐渐模糊,张口便咬自己的舌头。雷天惊道:“不好,小心他咬掉舌头!”路月姬大惊,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便将手掌塞到他嘴里。南宫凌风神志模糊,竟一口咬在了她手掌上,痛得她几乎晕厥。她咬着牙拼命忍着,泪水却如决堤的江河,涟涟坠落。
雷天见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找来根木棍,伸到南宫凌风嘴边道:“孙女儿快把手拿开,让他咬这木棍!”然而,南宫凌风咬得甚紧,如何能拿得开?雷天大急,便用手扳他的嘴,却怎么也扳不开。
路月姬痛得脸色煞白,无力道:“别,别扳了……小心,弄伤了他……”
雷天颓然蹲下,看着路月姬痛苦万状的神情,忍不住掉下泪来:“孙女儿,你这是何苦哇!”
好不容易,南宫凌风身上的疼痛似乎逐渐减轻,而他的神志却渐渐昏迷。路月姬这才得以将手从他嘴里取出。雷天一瞧,那雪白的手掌已然肿得像馒头一般,侧缘嵌着一排血红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鲜血来。
他忙从衣服下摆撕下一条布带,要替她包扎。路月姬接过布带道:“我自己来罢。”便忍着巨痛将手掌包扎好。转头看见雷天满眼关切之情,心头一热。又见他双手伤痕累累,小腹的伤口虽然缠了些布带,却还透出血迹,不禁心头怜悯,便道:“你好生在这里瞧着凌风,我出去采点草药给你疗伤。”
雷天见她关心自己,心头一阵酸楚,摇头道:“我的伤不打紧,你也有伤在身,就不用去替我采药了。”路月姬也不理会他,径自走出了山洞。
雷天等她出去,才垂头掉下泪来。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相反只有仇恨和唾骂始终跟随,如今陡然冒出个美丽可爱的孙女,还开始关心起他来,纵然他是铁石心肠,也叫他感动落泪。
正自顾想着,忽然洞外传来几声长啸声。他大惊,听得正是在深潭里出现的那人的声音,心想:“难道他也没死?”心里便记挂起路月姬的安危,忙奔到山洞外察看。
他跃上洞口边的大树,向山下望去,只见那人和葛启巫、崔丹青等六人正在山下的小河里搜寻着什么。他听觉精细,忙屏息听他们说什么。
只听葛启巫道:“呼延兄,那冰火双龙有何神奇?我们都找了大半天了,也不见它们踪影,莫非淹死在那深潭里了?”
那人道:“冰火双龙是千年难遇的宝物,倘若将它们头上的丹玉合炼,可得到九天阴阳丹。那神丹可是世上最神奇的丹药,你我就是食一点儿碎末儿,也可长二三十年功力!我相信它们决不会轻易死去,你若不信,尽管自去。我若有胡神医那阴阳葫芦,决不用旁人相助,早将它们擒来了!”
葛启巫惊道:“阴阳葫芦?是不是雷天盗走的那个阴阳葫芦?”
那人奇道:“正是。你是如何知道雷天的?”
葛启巫顿足叹惜,将那深渊里的情形大致讲了一遍。
那人急切道:“如果阴阳葫芦在他手上,这冰火双龙定是被他抓了去!还不快将他搜出来?晚了他便跑了!”
说罢,六人施展轻身功夫,嗖嗖的向山上蹿来。
第二十七回 镜花水月
本帖最后由 卢楠 于 2013-4-29 00:31 编辑呼延寿一马当先,率众人在树林里转了几圈,便向雷天所在的山洞方向奔来。他嗅觉灵敏,猛然闻到一缕柴禾燃烧的焦味,心头一喜,便望见松影之下,隐隐有一山洞。他忙回头示意众人噤声小心,六人便屏息静气,悄悄向洞口摸去。摸到洞口,呼延寿探头向洞内望去,只见洞中燃着一堆熊熊篝火,将山洞四壁照得通亮,除了篝火旁边躺着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外,再无一个人影。呼延寿回头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鱼贯而入。
呼延寿刚进入洞口,便看见地上死得僵硬的冰火双龙,脸色大变,小声道:“糟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九天阴阳丹已然被雷天炼成!”
众人见冰火双龙早已死去,皆失望不已。
葛启巫望了望篝火旁边躺着的人,惊喜道:“真天助我也!这不是我们要追捕的南宫凌风么?”急忙奔过去,蹲下身子查看。
只见南宫凌风面如金纸,双目紧闭。伸手一探,他竟浑身僵冷,气若游丝,不知是死是活。葛启巫见状,大失所望,心想:“这小子也太不中用,难道就这么死了?我这趟差事岂不又白跑了?”
呼延寿也凑过来,瞧了瞧南宫凌风道:“这小子性命已绝,抓住又有何用?”
葛启巫道:“皇上曾经吩咐,所有被通缉的闯匪余孽,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就是死了,我一样要带回去交差的。”说完,便伸手向南宫凌风抓去。
手刚触及南宫凌风的身子,却唬了他一跳。原来,南宫凌风的身子忽然变得如火炭一般滚烫,再瞧他脸色,却火红如烙铁。
呼延寿咦了一声道:“葛统领且慢,这小子有些古怪。”他再仔细查看一番,神情甚是怪异。
葛启巫见他神情怪异,一言不发,心中便有些狐疑,忍不住道:“呼延兄,这小子为何这般古怪?”
呼延寿闻言一怔,哈哈笑了几声道:“葛统领,这小子已然不可救药。你也不必带他回去了,省得累赘,就交给我来处置罢。”
葛启巫老奸巨滑,岂能相信?他冷冷道:“他是朝廷钦犯,岂能交由你处置?他便是死了,也理应由我带回去复命!”
呼延寿双眼一瞪,心中愠怒,却不好发作,怪笑几声道:“葛统领,我一生专注于毒物、毒药的研究,这小子身中奇异之毒,我只不过想带他回赤练岛潜心研究一番罢了,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么?”
葛启巫哪能相信他的话?面色一沉:“你我均为大清朝廷效命,这次出来便是为了擒拿南宫凌风。倘若为了你的什么研究,却让我们去承受皇上的责罚,这未免也太不讲情理了罢?”
呼延寿大怒,恶声骂道:“休要提你那狗屁皇上!要不是因为配合你那狗屁皇上剿灭什么闯匪余孽,我哥哥也不会冤死塞外!如今,这小子我是要定了,你要怎的,尽管划出道儿来!”说罢,将手中骨杈一抡,脸上升起浓浓的煞气。
葛启巫见他面露杀机,后退数步,哐啷一声将腰间长剑拔出,厉声道:“呼延寿,你胆敢辱骂皇上,劫持钦犯,该当何罪?”一边向崔丹青等人使了个眼色。
崔丹青等人早已不满呼延寿目中无人的骄横做派。以前,总是葛启巫替呼延寿打圆场,使得众人对呼延寿敢怒不敢言,今日葛启巫与他翻脸,岂有不随声附和的道理?众人一一亮出兵器,成围攻之势向呼延寿逼去。
呼延寿见南宫凌风症状古怪,寒热交织,陡然明白雷天已将九天阴阳丹给他服用了,当下便打定主意,欲将南宫凌风带回赤练岛,用作炼制九天阴阳丹的药源。他本来就未打算将九天阴阳丹与众人分享,此等要紧之处,他岂能向葛启巫等人明说?
当下他见葛启巫奸猾无比,赫然翻脸,不怒反笑:“哈哈哈,就凭你们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向老夫叫阵?”也不等他们答话,骨杈一扬,呼然向葛启巫拍去。
葛启巫见识过他的厉害,不敢小觑,身形微晃,长剑一撩,剑芒乍起,开招便将那骨杈来势封得死死的。此时,崔丹青的霹雳掌,索哈尔的龙蛇手,尼隆的青云剑,多卢的修罗血魔掌,一起向呼延寿招呼过来。哪知呼延寿那柄骨杈半途折回,向多卢和崔丹青头部横扫过去,左手变掌,迎索哈尔的手腕拍落。多卢和崔丹青见他变招奇快,那骨杈横扫而来,劲力浑厚,腥臭扑鼻,两人识得厉害,慌忙撤掌后退,骨杈前端的指骨尖堪堪从鼻前掠过,劲风刺得皮肤疼痛不已。正惊惧时,忽然背部中枢穴一麻,眼前一昏,咕咚一声倒在地上。那骨杈去势更猛,正好砸在尼隆的剑身,交鸣之声刺耳,震得尼隆手臂麻木,方知这呼延寿功力远在众人之上。索哈尔见多卢和崔丹青猝然倒地,心中骇然,对方手掌已轰然袭来,吃了一惊,岂敢硬接?哧溜一声,右手抽将出来,左手却如灵蛇般向呼延寿曲尺穴啄去。忽然他感觉颈后大椎穴一阵刺痛,两眼一黑,也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葛启巫见呼延寿连袭五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已连伤三人,心中更是骇惧,声色厉茬道:“呼延寿,你使的什么卑鄙手段?”
呼延寿见三人莫名其妙的倒下,也觉十分诡异,只愣了一愣,那尼隆却两眼翻白,侧身歪倒在地。这次葛启巫并未看见呼延寿有何动作,尼隆便悄然中招,更是恐惧。
哪知呼延寿这次瞧得清楚,是洞外射来的一粒石子,无声无息击在尼隆的大椎穴上的,便呼的一掌向洞外击去,口中喝道:“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乖乖现身出来?”
只听一阵狂笑,震得洞壁尘土飞落,一个人影在洞口一闪,一股强大的劲力冲撞回来,震得呼延寿噔噔噔后退数步,眼前一花,那人影便到了面前,呼呼两掌向他击来。呼延寿被他劲力震退,已十分惊骇,见他动作快得令人咋舌,慌忙举杈横挡。轰然一声巨响,呼延寿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被震得碎裂纷飞,犹如折翼的蝴蝶,四下飘落,自己也被震得再退数步,胸口一阵窒闷难受。来人却只身形晃了一下,狂笑声依然不绝。两相对比,功力孰高孰下,立刻显现。
“雷天?”葛启巫看清来人,惊呼起来。
呼延寿这才看清楚,来人身材瘦小,衣衫宽大,一头白发蓬乱肮脏,满脸胡须浓密卷曲,一双眼睛闪着逼人的寒光。
呼延寿心想:“这相貌奇丑的小老头便是那60年前杀人如麻的雷天?从刚才与他对招来看,此人功力竟比我高出甚多。我将‘七绝毒’逼入他体内,他却如没事人一般,当真不可小觑!”
雷天虽然口中狂笑,但与呼延寿的骨杈硬碰,便被他逼入毒气,心中亦是凛然。
雷天一边运功逼毒,一边笑道:“你们这般争抢我孙女婿,莫非你们的女儿、孙女儿也看上他了?”
呼延寿怒道:“休得满口胡言!你无家无室,这小子何时成你孙女婿了?”
雷天道:“我孙女儿看上他了,他便是我孙女婿,你们谁敢动他半根寒毛,老夫便与你们没完!”
呼延寿道:“我也不和你争什么孙女婿,你只需交出九天阴阳丹,我自不管你家事。”
雷天哼了一声:“九天阴阳丹?你也配?你来晚喽,老夫早给我孙女婿服用了!以后再炼制出来,你再来向我讨要罢!”
呼延寿看见他腰间悬挂着阴阳葫芦,便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他瞧了瞧南宫凌风,狐疑道:“莫非你将九天阴阳丹整粒都给他服用了?”
雷天得意道:“那是当然。”呼延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雷天怒道:“你笑什么?”
呼延寿笑道:“你当真不知?”
见雷天不答话,他讥讽道:“我以为你雷天多么聪明,原来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九天阴阳丹虽然珍奇,药力却威猛异常,常人服用半钱都抵挡不住,你却将整整一粒给他服用,岂不是要害死他?”
雷天一惊,强作镇定道:“呼延寿,休得危言耸听!”
呼延寿轻蔑道:“九天阴阳丹,服用半钱,便可增二三十年功力,但并不是服用越多越好。常言道:‘物极必反’,他服用整整一粒,岂不是将百十年的功力陡然灌注于他体内?如此强大的功力在他体内冲撞不息,至强而衰,气血纷乱,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经脉衰竭而亡?”
雷天听他说得有理,惊出一身冷汗。他想:“我好心替孙女儿救他,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害了他性命。倘若孙女儿知道,岂不又要和我翻脸?这,这当如何是好?”
呼延寿瞧出他心思,冷笑道:“你还犹豫什么?还是趁你孙女不在,将他交我带走。等你孙女回来,你便说他伤势痊愈,已自行离开了事,省得你与孙女反目成仇!”
雷天此时心思全在如何应付孙女身上,竟然被呼延寿几句话说得动了心。呼延寿见他没有反对,急忙回手去抓南宫凌风,哪知一手却抓了个空。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地下没了南宫凌风的影子。
葛启巫和雷天听他惊呼,才发现南宫凌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洞口方向去了。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眼火红,定定的看着他们,瞧得他们头皮发麻。
南宫凌风喃喃道:“你们,在说什么?”
呼延寿见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另一边去,心头本有些骇惧,又见他目光呆滞,神色木讷,便道:“我们在说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去不去?”
南宫凌风茫然道:“我不去!我若离开寒玉庄,母亲要责骂我的。”
众人一呆,均想:“难道这小子傻了?”
雷天更是惊奇,心想:“他本来经脉尽断,这番折腾,竟然站起来了,可见九天阴阳丹的确非同小可。”忙道:“好孙女婿,别听他胡说,快到爷爷这里来!”说着,伸手去拉他。
呼延寿一见不妙,抢先一步扑上去扣住他脉门,嘴里嚷道:“你还是跟我走罢!”
两人一前一后抓住了他的双手。哪知他将手一摔,大声道:“勿名叔叔,佚妄叔叔,你们拉我做什么?我得做功课去了。”
他这一摔手,力道却大得惊人,两人冷不防被他一摔,站立不稳,双双跌倒在地。
南宫凌风见他们倒地,呵呵笑道:“不和你们玩了,我走了。”说罢,转身走出洞口去。
雷天和呼延寿被他摔倒在地,浑身疼痛,狼狈不堪,心头却震惊不已。葛启巫本想上前拦住南宫凌风,但见他轻轻一摔手,便将两个绝顶高手摔倒在地,哪敢贸然出手?雷天和呼延寿双双跃起,奔出洞口追去。葛启巫只好跟着出了山洞。
三人出了山洞,却见南宫凌风身形奇快,转眼便到了山下小河边了,正望着河水出神。这时,恰巧路月姬提着捆草药从对面山上下来,猛然看见南宫凌风呆立在对岸上,大喜,踩着水中突兀的石块奔到他身边。
她拉着他的手,喜极而泣:“凌风,你这么快就好了么?”
南宫凌风怔怔的瞧着她半晌,才道:“你是谁?怎么到我们寒玉庄来了?”
她愣住了,仔细看了看他,见他双眼火红,神情木讷,以为他经历九死一生,神志变得错乱失常,不禁悲从心来,一把抱住他,大哭起来:“凌风,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可别吓我呀!”
南宫凌风被她抱住大哭,有些茫然,但双手却不由得也抱住他,喃喃道:“影儿……别丢下我……”
路月姬猛然听他叫出“影儿”,心头一酸,松开手臂,刚要生气,却见他双目泪水荡漾,神情甚是凄伤,不免心一软,道:“你别伤心,我不是在这里吗?”他像个孩子般笑了。
忽然,他蹦起来,大叫道:“哎哟,好痒啊!”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额头、颈项的血管倏然贲张如蚯蚓蠕动。他张开双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抓了起来,抓得浑身鲜血淋漓。
路月姬被他的怪异举动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抱住他道:“凌风,还不快停下来?你把自己皮肉都给抓烂了!”
哪知南宫凌风力气奇大,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用双手将自己的衣衫撕得破烂不堪,神情甚是癫狂可怕。路月姬心疼不已,突然跃起,将他扑倒在河水里。
南宫凌风被冰冷的河水一激,瘙痒略微缓解,瞥眼看见路月姬也掉在水里,忙伸手拉住她道:“影儿,你怎么也掉进深渊里来了?我救你出去!”说罢,双足一蹬,拉着她蹿离了水面,几个腾跃,便到了对岸上。
雷天等三人此刻刚赶到岸边,见南宫凌风拉着路月姬到了对岸。雷天忙喊道:“孙女儿小心,他神志不清,已经疯了!”嘴里喊着,脚下却不停息,向对岸跃去。
路月姬闻言大惊。南宫凌风却向三人来的方向望了望,道:“影儿,这帮恶人要害你,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容她分说,一手在她腰间环抱,噌的一声飙射到了悬崖底下,另一只手与双脚交替使用,竟在悬崖上如履平地,飞一般攀了上去。
三人奔到悬崖底下,抬头望着他俩飞快地攀上高耸入云的悬崖,转眼消失在茫茫云雾里,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有金梁武侠小说风范,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