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一章 祸起萧墙
本帖最后由 卢楠 于 2013-4-29 00:35 编辑5年后。
春夏之交,H市新开发区。
深夜了,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朦胧的月色映照着一幢尚未竣工的高楼,一个叫花子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大楼二层,那里有他简陋的窝。
那个窝是用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塑料编制布搭起来的,木材是现成的,到处都是;后来再捡一些烂棉被、烂床单铺上,跟那些城里人居家过日子没什么两样。
他呆在这里都好几年了,这座楼还是当初那个样子,几乎都无人问津了。他希望永远都这样,让他舒舒服服地住下去。
他刚在窝里躺下,忽然听见有一阵汽车马达声。他蹑手蹑脚地来到脚手架旁,透过安全网之间的空隙向外一看,只见一辆小车在外边的公路上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一个人。他惊得张大了嘴巴,那是个女人,非常漂亮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材丰满匀称,身着黑色皮衣、皮裤,裸露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白净。他咽了咽口水,贪婪地看着她诱人的身体。
那女人却在木材间来回走动,不时弯腰往木材堆里瞧,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在那女人弯腰寻找的时候,他看见远处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扑过来,在离那女人10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躲在一堆木材后面。这时,他看清楚了,那人穿着件破破烂烂的风衣,头上戴着帽子,看不到他的脸。
过了一会儿,那人开始四下张望,当他抬头看这幢建筑的时候,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叫花子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令人恐怖的脸,脸色乌黑,满脸坑坑洼洼,像是腐烂得厉害,似乎嘴唇都没有了,可以看到白利利的牙齿,连下巴骨也白森森地露了出来!
叫花子吓得肝胆破碎,惊叫一声昏厥过去。
楼外两人被这声惊叫吓了一跳,那人却如大鹏一样窜起来,向那女人扑了去。
那女人听得风声,知道被人袭击,双脚蹬地,姿态优美地飘落在另一堆木材上。那人扑了个空,却将那堆腐烂了的木材震得四下纷飞!
“‘黑狼’,你终于来了……”那女人冷笑道。
那个叫“黑狼”的一怔,厉声喝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那女人仰起美丽的脸,凌然道:“‘黑狼’,我就是来拿你要找的东西!”
“要和我抢?得看你有多大能耐!”“黑狼”对她不屑一顾,话音刚落,他手一翻,手里多了支消音手 枪。只见枪口火舌一吐,一颗子弹射向了女人的心脏。
那女人哈哈一笑,将那纤纤玉手伸出来,屈指一弹,只听当的一声,子弹被她弹得嗖的一声射向“黑狼”,从他额头洞穿而过。“黑狼”大吃一惊,正要惊呼,那女人却腾空向她扑来,白皙手掌张开了,手心是闪着绿光的几个数字:0748!手掌闪电般印在了他的胸前,却那一掌轻飘飘的,毫无着力感。
“黑狼”惊诧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胸口,却见那几个绿荧荧的数字嵌在腐烂的肌肉上,再倏地陷了进去。他啊的一声惨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那女人说:“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给我下咒?”
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黑狼’,你不配知道我是谁!你今后得乖乖听我的,否则,我就让你永远进不了地府的大门!”
说罢,一掌将旁边的一堆木材击了个粉碎,再弯腰在木屑里捡起一部手机,钻进小车里扬长而去!
“黑狼”呆立在那里,嘴里喃喃道:“林菲儿,林菲儿!怎么会是她?难道她也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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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机场。
一架波音747客机滑落在机场跑道上,缓缓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机上的乘客依次走出了机舱,向出机场出口走去。
人群里有个20多岁的青年男子用手机接了个电话,便神色慌张,提着旅行包匆匆向出口走去。出口外挤着一大群前来接机的人,那男子望着人群,目露怯意,专往人群旁边挤,像在躲避什么。
出口里外的人群一下子就交汇在了一起,有的人相互寒暄着,有的焦急地往外挤,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足足10分钟,人群才渐渐散去。
这时,一个机场保安发现出口旁边的墙角里蜷缩着一个男子,忙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先生,您是不是生病了?”
见那人没理会,就扳过他的身子,却吓得保安面如土色。那人头耷拉着,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口被子弹穿了个洞,正汩汩地冒着鲜血。
保安忙哆嗦着拿起对讲机,结结巴巴向机场派出所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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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派出所,刑侦科办公室。
向风坐在电脑前,忙着写半年工作总结。他是4年前调机场派出所的,周弘和蔡天雷的死给他太大的刺激,一个是他尊敬的领导,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他眼前,案情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他曾试图把案情弄清楚,却被领导告知不能介入。他灰心失望,申请调离分局,来到了机场派出所任刑侦科科长。
一阵震耳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才知道机场出口出了命案。命案发生在机场是很少有的,他急忙招呼科室的几个同事,一起跑出了办公室。
到了机场出口,向风吩咐手下迅速用警戒带隔离围观群众,再用相机对现场拍照。拍完照,他自己则戴上手套走到死者面前。
死者大约二十七八岁,身穿牛仔休闲套装。按当时人群拥挤的情况来看,死者应该是近距离被射杀的,但创口不大,可见凶手使用的是带消音器的手 枪。从作案手法来看,一枪击中心脏,干净利落,应是职业杀手所为。
向风皱着眉头,感觉这作案手法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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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美大厦,地下室。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衣皮裤、高帮皮靴的性感女子,手指夹着香烟,背对门口望着墙上的关公神位。一个30多岁的男子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站在门口。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走上前来,一双丹凤眼寒气逼人:“‘剪刀手’在你眼前就不明不白地死了?旅行包也丢了,你连杀手是谁都没看见?”
那男子浑身发抖:“夫人,当时人太多,杀手可能用的是带消音器的手 枪,我的确没看见杀手……”
那女子扬起纤细的手,啪啪几声脆响,那男子脸上霎时间出现了红红的几个手指印儿:“养着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儿事情都办不好!留着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嗓音说:“夫人息怒……我一定把旅行包找回来,将功补过……”
女子将脚一抬,尖尖的高跟重重地踏在男子肩膀上,男子咬着牙不敢吭声。女子冷冷地说:“你怎么找回旅行包?说不定那模板现在就装在别人的印炒机上,找旅行包有屁用?!”
男子哑口无言,肩膀上渗出了血迹,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冷汗。女子放下脚,半晌才说:“我可以放过你,但……”
男子喜出望外,刚要叩谢,却听门外一个声音笑道:“菲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心慈手软哪?”男子一听瘫软在地。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近50岁的男子,身后跟着几个黑衣男子。他微笑着走到菲儿面前,拍了拍她的脸蛋说:“菲儿,带人不是这么带的,必须赏罚分明才行的!”
菲儿撅着嘴说:“路哥哥,菲儿才入门道,你又不多教教我!”
“行,我今天就教你如何惩罚犯了错误的废物!”路扬还是满脸微笑地看着菲儿美丽的脸。
“路总,饶命哪……”那男子将头叩得砰砰响。
路扬转过身,脸色霎时间变得阴毒无比,他厉声喝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连站都不会了吗?!”
男子闻声撅着屁股爬了起来,将身子僵硬地挺着,脸色惨白。
“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外出办事要慎之又慎,对周围的每个人都要留意,你们都听进去了吗?!”路扬指点着身边的每个人,声音不大,却让人脊背上冷飕飕的,“这么大的买卖,两千万哪,就这么啪嚓一下,没了!我拿大堆大堆的钞票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这么给我败家的吗?!”
路扬拉长了尾音,话音未落,却见他右手飞快地在男子眼前一划,男子双手捂着眼睛,像鬼哭一样嚎叫起来,大滴大滴的鲜血从他指缝里涌了出来。而路扬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还滴着鲜血。
其他人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一眼。
路扬在男子衣服上擦着匕首上的血迹,冷冰冰地说:“眼睛看不到敌人,留着又有什么用?”
菲儿脸色一白,眼里透着微微的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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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派出所,会议室。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所长吴越正召开重大案情分析会。
“死者名叫周军,男,28岁,纷彩美发室首席美发师,外号‘剪刀手’。5月13日9点在深圳登机,下午1点32分在我市机场下机,大约1点50分在机场出口被杀。死者是被7.62mm消音手 枪近距离射杀的,凶手作案手法干净利落,应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所为。从机场了解到,死者携带有一个蓝色旅行包,但现场没有发现旅行包,极可能凶手的目标就是这个旅行包。另外,从死者身上的手机的通话记录来看,死者曾在下机后接听过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说到这里,向风脸色有些难看。
“什么电话?”吴越听得正入神,见向风神情古怪地停住,就奇怪地问。
“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电话号码,0748……”
会议室里骚动起来。关于这个诡异的电话号码,大家都有所耳闻,当它真的出现在他们所辖范围的命案里时,大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吴越皱着眉头念了几遍这个奇怪的电话号码,突然问向风:“据说你以前所在的翠云区的好几桩命案都曾出现过这个奇怪的电话号码,你可不可以简单说说?”
向风的脸一阵抽搐,这是他最不愿意谈论的话题。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5年前,一个叫马峰的男子死在自己的家里,据专家说,他是患了重度的妄想症,在他的日记里就记述了这个奇怪的电话号码,说接到这个电话的人就是接到了死亡通知……我的两个战友……就是周弘队长和蔡天雷,他们死后,在他们的手机通话信息里都发现了这个电话号码……”
向风的脸色一阵苍白。他记得周弘和蔡天雷出事后,证据保管室的老张曾对他说,那天早上,老张送孙子上学后,来分局有些早,打开保管室门就听见一个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一查看是马峰的手机在响(没有人知道那手机其实是周弘复制的),上面显示的竟然是蔡天雷的手机号码。老张很奇怪,就接了,却听到蔡天雷被同行们乱枪射死的整个过程。后来,那手机因滨河小区命案已结,被按正常程序销毁了,“死亡号码”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没想到,5年后这个“死亡号码”重现,是不是意味着又一场血腥杀戮的来临?
众人听得心里直冒寒气,对于牵扯这个“死亡号码”的命案,谁敢继续侦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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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市郊,松鹤岗。
无边的夜色里,一辆宝马车驶到松鹤岗的标示牌旁停了下来。一个穿着破烂的黑色风衣的男子从松柏林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个蓝色的旅行包,正是那个“黑狼”。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个穿黑色皮衣、皮裤的女子,正是妩媚性感的林菲儿。
“黑狼”走到车旁,用手遮在脸上,挡住白亮的车灯光,将蓝色旅行包递给了林菲儿,却见那褴褛的袖口外是一只腐烂得几乎能见到骨头的手。
林菲儿打开旅行包看了看,又从车上提出一个密码箱递给那男子:“这是你要的1000万,记住,即使要整容,也要省着点儿花!”
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
那人嘶着嗓子说:“你应该替我把咒符取了,把号码还给我!”
“还给你?那你把周弘还给我!”林菲儿恨声道。
没等那人说话,宝马车咆哮着飞驰而去。
那人提着密码箱,摇摇晃晃地向松柏林深出走去,嘴里模模糊糊地骂着什么,身上的风衣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
林菲儿在一片稻田旁将车停了下来,看看四周无人,便打开旅行包,取出两块长方形的金属板,冷笑着使劲儿一捏,两块金属板便像豆腐渣一样散落在旅行包里。如果有人看见一个女子竟能将如此坚硬的合金板捏成碎渣,不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才怪。她将旅行包拉上,随手抛在了稻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