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烟

    （1）

      我叫师蕴，来自江西北部的一个小山村，祖上历代务农，家有一兄长，按爷爷老一辈人的思想，长兄师清将来接着他们务农，而我，长大了再找个务农的嫁了，父母很生气，母亲没什么文化，小学一年级没毕业，因为母亲是长姐，从小就代替外婆做家务带弟弟妹妹，也就是我舅舅和2个阿姨，为此，母亲很遗憾，总是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的告诫我，蕴，你将来可不要像你妈我一样，一辈子就在这个山里面打转，你要好好读书，和你哥一起，为爸妈争口气知道吗？我每次都是瞥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和根子老二他们在打弹珠的兄长，一脸狐疑，妈，你看，哥的裤子又有洞了。母亲一听，立马操起手上的菜刀，去势汹汹的砍过去，我再一喊，哥，快跑，妈又要脱你裤子了。然后我哥一声嚎叫，拉着那两个就跑，远了还不忘回头望了我这一眼，我估摸着他那是在朝我传递他感恩的心。
    不过没多久，我在屋里啃地瓜的时候就看到母亲叉着腰在后面走，师清耸拉着脑袋怀揣一条牛仔裤走来，我顺手把啃了一半的地瓜递给他，说，给你吃，增加体力。师清再次递给我一个类似于感激的眼神，接过半截地瓜，然后就站墙角面壁思过去了，这规矩是母亲定的，我跟师清谁犯了错或是惹了她不高兴就得蹲墙角，说一千次妈我错了，妈我再也不敢了，然后由另外一个监督。
     就好比现在，我又从厨房拿了一个大地瓜，搬个小凳子坐在师清边上，师清啃一小口地瓜说一次，我啃一大口地瓜数一次，很和谐。完了我就报告给母亲，获得5毛钱的奖励，师清一看到我手上油光水亮的小钢镚就扑过来，好你个黑妹，每次都利用我跟老妈要钱，看我不收拾你。
    我熟练的把钱放进裤兜，冲师清嘿嘿一笑，哥，你不也经常利用我嘛，只是你比我笨，每次都被我识破。师清往门上一靠，插着手臂，对我嗤之以鼻，哼，还不是奶奶每次都帮你不帮我。这时候奶奶从房间里走出来，瘦小的身子往我前面一站，老脸一肃，开始训示，师清，你是兄长，怎么可以总是欺负妹妹，你要爱护她，帮衬她，你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知道吗？师清嘴角一抽，奶奶，您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子。
      奶奶一巴掌往师清头上拍去，被他轻巧躲过，奶奶哭笑不得，是是是，你们都是我的好孙子好孙女，你们爷爷在世的时候，可是把你师清当宝贝供奉的，现在他走了我自然要把他欠小蕴的补回来。
      我茫然的挠头，问，奶奶，爷爷欠我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哥你知道吗？师清忽然沉默了，煞有介事的抚摸着清瘦的下巴，看着我的裤兜，说，黑妹，你去给哥买只水笔呗，买了我就告诉你。我赶紧把裤兜一紧，说，没门。
      师清也不争，钻进厨房，我以为他是去找地瓜，想着我还藏了2个，准备一会拿给隔壁的小雯与莉莉吃呢，于是跟着他钻进了厨房，没想到他那厮很乖的坐在灶前看起火来，虚惊一场。只是我不知，在我拿了2个地瓜去给小雯和莉莉的时候，师清问了母亲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我6岁的时候不知道我1岁前的事，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16了。


    在90年代，我们家乡的小学已经办的很大了，96年9月1号，我起了个大清早，母亲说，要带我去学校报名，师清那是师清已经读二年级了，母亲说我要赶在师清还在学校的时候跟他一起上学，于是从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我都跟师清同一所学校，所有的事情都由师清帮我在前打理，所以师清这个哥哥一定是一直痛并快乐着吧。
    当我背着新买的书包走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老校长笑眯眯的打量了我一番便和母亲唠叨起来，当我听到他喊我名字的时候精神一抖擞，乖乖的站到他面前自我介绍起来，张校长好，师蕴前来报道。老张给我发了几本书就让我去教室了，我想着母亲怎么不送我，回头却看见她和老张低声说着什么，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兴致勃勃的找教室去了。
     没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跟着师清来学校玩，当时最喜欢的就是爬单杠，可是个子太小，根本够不着，于是师清就成了我的免费台阶，每次都是他抱着我让我爬上去，然后我晃悠着双腿看他们打球。
     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2个人了，就是小雯和莉莉，我们3个是约好了不管到哪里都要一起的，我看她俩的座位就知道，中间那个空位肯定是留给我的，刚好她们也看到了我，大笑着朝我挥手，我嘴巴一咧，呵呵的跑过去挤到中间，3个人没心没肺的聊起来。不一会，周围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都是认识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最后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往讲台上一站，后面还跟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背着个很漂亮的书包，清俊的脸，干净的眉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着整个教室里的人，前排的少斌突然转过头来跟我们嘿了一句，说这是我的远房表弟，从浙江来的。我一听是不是我们村的，赶紧问了句，那我们沟通起来不是有语言障碍啊？小雯拿课本拍了一下我头，莉莉也轻声笑起来，说，我们跟他有什么要沟通的，好好听老师讲吧。
      正说着，中年男人醇厚的嗓音响起，通过自我介绍，我们得知他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接着他拿起一个本子说，现在开始点名，同学们喊到名字站起来
     ‘吴杰’ ‘到’  ‘朱晓筠’ ‘到’   ......‘李雯’ ‘到’ ‘师蕴 ’ ‘到’ ‘李莉’ ‘到’......
     ‘最后，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插班生，温言，好了，温言，你就坐这吧。’温同学点点头，顺着班主任的指点坐到了吴少斌的旁边，也就是我的正前方，我见吴少斌和他低声说着什么，于是缓缓趴在桌子上把耳朵往前蹭，正好这时门口来了个老头，冲讲台上的老师喊了句，梅老师，出来一下。梅老师便说了句同学们先互相交流认识下就出去了。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就渐渐不见了身影。
     都是附近的村里来的孩子，三两下就打成一片，吴少斌很八婆的扭过头来嘿嘿一笑，说，师蕴啊，我表弟就住我家，回去我们几个去钓鱼呗。
     我皱了皱眉头，想起每次这小子叫我去钓鱼都没好事，我这人不畏鬼神，可偏偏怕极了没骨头的小动物，像毛毛虫、蚯蚓这种东西，我每次见了就浑身冒冷汗，可这吴少斌每次钓鱼都要带我们去挖小蚯蚓，然后装进小瓶子里，往我身上丢，第一次就把我给吓的哇哇大哭，没命似的把瓶子胡乱丢了，然后跑回家找师清，师清一见我惨白的脸，丢下他的弹友们就跑过来拽着我问，怎么了怎么了黑妹，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去收拾他。
     我抹着眼泪含糊不清道，蚯蚓，蚯蚓，好多蚯蚓...师清是知道我的，一听蚯蚓俩字儿，再看到一路追来的吴少斌手里的竹竿就明白了，二话不说冲到吴少斌面前愤愤警告道，喂，你小子不知道我妹见不得玩意儿啊，以后钓鱼别叫她去，小心我揍你小子。师清本来就比吴少斌要长两岁，个头也高上不少，此时一番恐吓着实把吴少斌给惊到了，他二话不说就跑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冲我喊，妈呀，师蕴你个妖精，连蛇都敢抓，居然怕蚯蚓，我靠。

写的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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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佩{:soso_e179:}

沙澧风 发表于 2012-10-16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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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_90:}  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