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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官”相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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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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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山 发表于 2012-5-8 19:08:50 显示全部楼层

猪官相亲记9

本帖最后由 查山 于 2012-10-7 18:35 编辑

9
  刘星回家探亲,本是小事一桩,没想到他穿的是四个袋袋的军官服,正好与前阶段在群众传言说刘星留队、当官的消息相吻合,反响就更大了,他的形象在社员中高得连他自己也是没有料到的,人们真的把他当成“军官”了。
  人就是一个怪物,越是不了解东西,就越觉得神秘好奇,越觉得神密好奇,就越想用自己的思维能力去了解它,想象它,揣摸它,编撰它,传颂它。
  刘星回到家只不过两个白天,三个夜晚,就在社员的心目中,成了治国安邦的传奇人物,至高无上代表。不但轰动了左邻六舍,整个大队都知道了,还传播到周围十里八里外的村庄。不要说沾亲带故的亲戚朋友,就是难得一见的普通社员也争先恐后到刘星家看看,坐坐,分享点幸福和喜悦,也了解一下外面世界。因此,第三天晚上,刘星家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还把上学的孩子带来了,说是以刘星的进步做样板,来个示范教育。
  刘星家过道里坐得满满的。不知谁家的两只大黄狗,也来揍热闹,一条在屋内哄来蹿去找吃的。一条坐在门口昂着头,灵敏的鼻子不住翕动,不停地向人们张望,而那条钻在人群中的狗,不知是谁在狗屁股上踢了一脚,大黄狗旺……地一声就跑出去了,另一条也随之跑去。
  再说高素梅姑娘和家里的人,这几天耳朵边吹过来的赞扬刘星之风,也是一阵一阵的,这就给一心一意想找个外面人而远走高飞的高素梅注入新的化学激素,心绪更加沸腾了。再有全村妇女们最信懒的陈大表婶“真和美”左右逢源,在中间策划,刘星的形象,在高素梅心里如同经过长时间航海之后的哥伦布,忽然发现了新大陆的一般,激动得她连觉都睡不好了。
  高素梅经过几次谈婚论嫁失败,她不亚于哥伦布,她觉得和刘星这门亲事是不能错过的,虽然爱一个人未必刻意去选择,但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刘星在群众中的口碑这么好,虽然我和他生长在一个村上,多年没照过一次面,也没有片言只语联络,爱意和情分更不要说了,这怎么行啊!
  高素梅越想越觉得时间不等人,越想越觉得刘星就是咱农村姑娘们争夺的目标,越想越觉得刘星就是她等着的白马王子。“嗨!犹豫是成功的绊脚石。我要亲自出马,争分夺秒,打破干扰,千万不能让刘星这只桃子被别人抡去了。”
  这当口,她忽然又想起毛主席“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教导,心潮澎湃,激情满怀。
  这天,晚霞已经散尽,林丛全部发暗,四野开始凝聚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陈大表婶领着高素梅,借着暮色,怀着喜悦和忐忑之心,健步来到刘星家。
  到刘星家一看,刘星家里已挤满一屋人。平时很杂乱的三开间过道屋,今天收拾得干干净净。西墙边放着那只陈旧的,已成烟熏色立柜,这是刘星妈当年出嫁时留下的唯一陪嫁品,槐树木做的,很牢固,但已陈旧不堪,现已擦出漆红颜色;一盏带玻璃罩的煤油灯放在立柜的前角处,灯高远亮呀!不但把立柜照得直放光,还把满屋人的脸照得油光闪闪;一个吃饭用的小方桌子,上面放几只黑磁碗,一只底座有点儿歪的竹壳暖水瓶,像个久经风霜雨雪摧残的老人坐在那;靠东面铺着一张板床,床上横铺着两条破旧的、灰兰色的棉被。其它再也看不出有什么装饰了。
  刘星妈一眼望见陈大表婶和高素梅姑娘一到门口,心中突然跃出“相亲”这个字来,啊!她们先来个“当头炮”,抢中路,先发制人,打卒“将军”哩!我,我,跳马!
  由于思想上没有准备,也不知怎么应付、接待,说些什么话?又担心把好事给弄砸了,刘星妈这才慌了神,她把平时学下中国象棋的术语给搬出来了。
  刘星妈到底是过来的人,虽没见过大世面,但农村中的是是非非也见了不少,听说的那就更多了。加上来者又不是陌生人,她略微沉静片刻,很快就自如起来了。但心里却在嘀咕说!真和美呀!真和美,你不愧是咱们妇女称之为“民政股长”,会做工作,这么快就把女方领到俺门上,主动出击,巴结起俺们啦!这盘棋她择红子先走,倒也是我巴不得的呢!
  她看看高素梅,这个平常懒得和俺说话,上俺家门的妹子,大队妇女主任,今天踏进俺家的门坎。不能不说有“足下”之意,乐得刘星妈的脸上没有一条皱纹不溢着笑意。
  刘星妈向全屋乡亲们扫了一眼,觉得满屋生辉,人人脸上都带着满意的色彩,灯也好像比以往亮多了。哎!俺攀上这门亲,也算是祖上积的德呀!你看这世道变的,真叫人难以相信。
  这时,她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眼睛饱含着泪花,上前打招呼道:“哎呀!他陈大表婶,也不先打个招呼,就来了!俺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大表婶兴高采烈地说:“你看三嫂说的,要什么准备?我们不是近亲,还是近邻呢,都是一个庄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串个门,还需要兴师动众呀!刘星侄从部队回来!全庄上人都兴奋喜悦,今晚他们都来了,俺到你家看看还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刘星妈表面上看起来是跟陈大表婶打招呼,实际上,眼睛却一直盯在高素梅身上,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以前都是老远老远望望她,一闪而过,今天我要近距离仔细看看哩!
  刘星妈端详一下高素梅姑娘,只见她在灯光照耀下,笑容可掬地,大方地站在陈大表婶左面,她个子虽不高,身材却非常均匀、美丽,妩媚典雅,长长的睫毛里面,闪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微张着的嘴角两旁,有一对小小酒窝,脸像熟透了的苹果,又红又亮。她满意地打招呼道:“噢噢!高主任,你请坐,你请坐!”
  高素梅也许习惯了人们尊称她职务、官衔的荣耀感,并没有谦逊地指使刘星妈改称叫她素梅,也没有多想将来如果能当上她婆婆的人叫她高主任而感到不好意思,只是面带恭顺地微微一笑,腼腆地说:“大娘,别忙乎了,我来看看,说几句话就走。”
  “哪,那成,还能不坐一会。”其实,刘星妈这时候想到的是,既然姑娘都上门来了,哪能不叫儿子和她单独见见面,谈一谈,学学电影里青年男女拉拉手,亲热亲热,演一个洞房前奏曲。
  她看看家里满屋是人,好多人没有凳子坐,有的人是后背靠在墙壁上,以腿作支撑,屁股悬着;有的人干脆席地而坐。这后面来的人,叫人家坐,实在是多余的客套话。便马上改口说:“刘星,你就领大表婶和素梅姑娘到你住的小房间去坐坐吧!”
  乡亲们一看这情景,本来就显得有些尴尬。又听到刘星妈叫刘星领陈大表婶,高素梅到另外一个房间去坐,心中更有些说不出滋味,我们到你家,就是要和刘星聊聊,了解了解外面世界,他走了,我们还能谈什么,了解到什么呢?岂不是成了无的放矢!
  这当口,大家显得坐着不是,站着也不是,马上走人,也觉没有礼貌,更不知道大队妇女主任登门有什么要事,众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有些女社员亲切地叫到:“高主任!高主任!你也来啦!有的姑娘很亲热,干脆站起来让出板凳;还有的坐着的屁股挪动一下,让出点位置说:“高主任,坐我这,坐我这……”
  农村人说话不拐弯,直来直去惯了,一个男人小声嘀咕说:“高主任是黄花闺女,恐怕是急于相亲,想上演《拉郎配》吧!我们继续坐下去是多余的了,碍事啦,走吧!”说着便站起来就要走。
  刘星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并没有听清他们说些什么,她看看乡亲们要走,立即上前阻止:“嗨!就回去呀!平常难得来我家,还是再多坐一会吧!”其实,从刘星妈内心说,还是希望乡亲们早点走的,既然女方已主动上门了,赶快让儿子和高素梅单独见见面,说说话,把爱的能量传递在两人的心坎上。
  “他刘婶,我们晚饭后没事,听说刘星从部队回来了,就来坐坐,凑个热闹,天不早啦!我们也该回去了,让刘星多接触接触咱老百姓,又和家乡干部聊聊天,走走群众路线,了解了解农民疾苦,是好事呀!明天我们还要上河工,下田干活,早点回家休息,干活才有劲头哩!你说是不是。”
  “俗话说,前客让后客,你家来往人多,让客也是正理,就不要再意啦!”一位年纪稍大的人打个圆场说。
  “那!也好!也好!反正刘星还有些日子才回部队,大家有空再来玩吧!”刘星妈带着再欢迎的语调说。
  不多一会,刘星家人走屋静,就乘下五个人了,刘星的父母,刘星,陈大表婶和高素梅。
  高主任驾到,确实有些突然,令人有些拘谨,因为涉及婚姻大事,五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都想说话,但不知从那儿说起,就连能说会道的陈大表婶,也似乎卡了壳。
  还是刘星妈开了个头,打开了僵局,说出了既关心体面,又有问候话语,她问:“素梅姑娘,你妈怎么没来?上天我望见她,身体还健着呢!”
  高素梅也大方地说:“大娘,是的,本想一块来的,我妈说,明天请刘星到我家坐坐,吃顿饭。谁知大队书记知道了,吴书记说,刘星留队,也是我们大队一桩喜事,大队也准备请刘星同志吃顿饭,因为后天就要到县开三干会了,正巧明天有空,干脆就在我家一起办,一块请!人多热闹些,我妈同意了,请你二老一块去,陈大表叔那我也打了电话,明天也回来,公社书记说了,尽可能派代表参加,估计有二桌人,这样,既是为刘星接风洗尘,也是对刘星留队表示祝贺!……”
  还有没有第三个内容?她和刘星如何对接,上演两个人的故事,高素梅并没有提及。
  陈大表婶听说自己男人也回来付宴,心中按捺不住喜悦,这个冤家,我已经五天没见到了,挺想的。马上兴奋地接过话荐说:“好好!好!你们两家老人约在一起喝酒,两个年轻人的事,就是秃头戴帽子——暗亮。关系就这么定下来啦!免得别人再来插一足。”
  说着,她望望高素梅,意思是我可把你第三个内容说出来了,下面的戏,就由你俩唱啦!自由自由,你们就早点游到一个被窝里吧!
  陈大表婶瞅瞅高素梅,只见高素梅喜溢眉梢,一对明星似的眼睛扑闪闪地亮着光,就知道素梅对她说的话非常满意。现在需要的是和刘星单独见面,说说话了。于是,她对刘星说:“今晚,你们俩就出去走走谈谈,说说心里话,联络联络一下情感,我和你爸妈有些话也要说说,交换交换意见。”
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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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山 发表于 2012-5-8 19:10:08 显示全部楼层

猪官相亲记10

本帖最后由 查山 于 2012-10-7 18:36 编辑

10
  刘星和高素梅刚步出家门,人还没有消失在黑暗中,陈大表婶便兴致勃勃地说:“你看他们俩,就是天生的一对,前世姻缘,一见着就吸在一起了。这桩婚事,有我在中间斡旋,肯定十拿九稳。”
  话音刚落,她朝着刘星妈看看,嬉笑说:“三嫂子,十八只猪蹄膀我可吃定了,你可不能新娘进洞房,媒人抛过墙呀!哈哈……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刘星妈心里乐滋滋的,笑容满面说:“不会,不会,俺刘星的婚事有你大表婶张罗,我是一百个放心。俺庄上哪件事能离开你陈大表婶!现在的问题,就是还不知道高主任的父母是什么态度呢!”刘星妈脸上显得有些忧郁,担心地问道。
  “有什么态度,赞成呗!你真傻,也不想想,高素梅父母要是不同意,我能领他们家的闺女先到你家来?如果他们不想做这门亲事,会这么主动,会请你们到她家去吃饭?”
  刘星爸妈听得津津有味,没插话。
  陈大表婶接下去说:“按农村风俗,青年男女双方父母初次在一起喝酒,大多为定婚之事的,这就叫定亲宴,一般都有是男方先请,极少有女方主动的,这次也算破了格啦!虽然夹在大队一起,也是有特殊原因的,并不会冲淡你们两家定亲的气氛。这就叫哑巴吃、吃汤圆——心里有数。陈大表婶一时高兴,话也说得不太流畅了。”
  “我看就一句话,高素梅热心,又有主动性,就是成功的首要条件,他们都是官家的人,你们没有必要过于忧虑,要认准目标,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我们要为两个年青人创造有利环境,从心里上建造和谐氛围,他们的爱情的种子就很快就种上了,你们说对不对!”
  陈大表婶说完,想想这话说得似乎太直接了些,有巴结刘家成份,外面人知道了会说闲话,马上补充说:“当然,素梅姑娘是大队妇女主任,既能代表大队上门来看望刘星,表示慰问,也可代表大队请刘星吃饭,这叫公事公办。”
  陈大表婶望望快要消失在黑幕中的高素梅和刘星的身影,深表赞叹地说:“男欢女爱,都出于心,高素梅想刘星,爱刘星,今晚再不来,还得等到明天晚上吃完饭,把话说明了才能见到,一夜抵千年,这漫长的夜怎么熬?她急着呢!你说是不是!另外,明天到她家做客的,陪酒的人也算是当地的各路诸侯,高素梅深知‘当面教子,背后教夫’道理。今晚向刘星交待一下有关事项,免得在众人面前失礼,降低刘星的威望。爱一个人,关心一个人,就要有实际行动,否则,岂不成了空话。”
  “那是,那是,素梅到底是官场上的人,见过大场面的。俺刘星离开家好几年了,对事、对人有些生疏,她在背地先指点指点,是合理安排,合理安排。”刘星妈赞成说。
  她望着陈大表婶,心里头喷射出灿烂快乐的火花。深有感受地说“是呀!一个女人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只要一会儿不见着,心里就像猫抓。”
  “怪不得三哥和你寸步不离,老是跟在你屁股后面,你把他调教得那么顺从,晚上脸对脸还不知怎么亲热呢!”陈大表婶开玩笑地说。
  “你这个死大表婶,就会开玩笑,大表叔在家,你还不是天天搂搂抱抱,有说有笑,临走前还咬一口,叫什么?吻!你那个叫现代派,还有什么飞吻!一门心思找情感,找乐子。不像俺家这口子,只会放屁,不会说话。”刘星妈说着对刘星爸含着深沉的感情望了望,脸上虽显得有些歉意,可心里头有些甜丝丝的,好像在说:“我不是贬低你,是夸你呢!俺们夫妻俩从不做表面文章。
  刘星爸知趣地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陈大表婶说:“小别如新婚,你和三哥来个十天半月不见着,保你见到比我还要露骨,咬住不放。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她作一次补充说:你知道不,大队请刘星喝酒,一个重要议题是祝贺刘星的工作进步,鼓励他再接再厉,是例行公事,对不对。”
  “对对!对!”
  “就不一定请你们。”陈大表婶说着,放大了声音。
  刘星妈望望陈大表婶,虽然还有些不太十分理解,但还是赞同地点点头说:“倒也是!”
  “你再想想看,高素梅这个举动,在咱们农村,也是破了规矩的,给人以标新立异的感觉,也可以说一箭双雕,既对刘星留在部队表示祝贺,又促成了两家联姻。请记住,双方父母上门见面,喝的是定婚酒,又有公社、大队干部在场,就意味着婚姻有了见证人,谁也崩想懒。”
  刘星妈心想,我们巴结着呢,哪还能抵赖?
  陈大表婶停了停,又兴致地说。“至于婚期,就由素梅和刘星两人决定了,他(她)们俩都是干部,有政治修养,不会要别人干涉、插嘴的?”
  陈大表婶对刘星和高素梅之间婚姻前景的表述,刘星爸妈听得如醉如痴,像寒冬腊月喝了几口开水,只觉得周身热呼呼的。过了好大一会才想起说句请求话:“你就在两家中间,多说说好话,拉扯拉扯吧!刘星的假期只有半个月,时间紧迫,过几天我们再请他家过来吃顿饭,亲事就这么定下来,至于彩礼……”
  “这你就放心,他们干部还能不带头破旧立新,还要什么彩礼。你们的家境谁还不知道,人是第一位的,高素梅看中的是刘星的人。毛主席不是说了吗!“世界上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彩礼,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留点钱给他们小俩口过日子吧!”陈大表婶说。
  刘星爸妈听说不要彩礼,这可省下一大笔钱,治好我那闺女的贤病就有希望了。脸色顿时像雪后的晴天,特别清朗。接过陈大表婶话题说:“有你陈大表婶在里面打圆场,对对!我的参谋长同志,我就放心啦!”
  “行!这桩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陈大表婶有把握地表态道。
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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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山 发表于 2012-5-10 18:46:36 显示全部楼层

《猪官相亲记》11-1

本帖最后由 查山 于 2012-10-1 17:56 编辑

11-1
  刘星和高素梅离开家门,一直是一前一后走的,刘星在前面走,高素梅在后面跟,他们不知往哪里走才好,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是目的地,他们走呀走呀!不知道绕过多少田梗,跳过多少条小水沟,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暗淡的月光映在暗淡的人脸上,风从树丛里不断的飕飕杀杀的响。
  刘星任凭春风带点凉意刮在脸上,透进心中,全身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清新和愉快。他从来就没有想到,一回来就能和一个女人接触交流。在部队几年没有近距离见过女人了,更没有和女人说过一句话,现在竟有个漂亮的大闺女来到自己的身边。从思想上说是没有多少准备的,更不知道初恋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所以,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走。
  高素梅姑娘紧紧跟在刘星的身后,大约有三五步距离,她望着刘星的身影,一个英俊轩昂的军人不断地在她眼前晃动,他身材高大、壮实,神采奕奕,给人以一种坚定和自豪感觉,不觉产生敬意和爱的波澜。可刘星就是乐滋滋的,一声不响在前面走,头也不回一回,就好像没有她似的,心中不觉产生纳闷。
  高素梅因为也是第一次和一个革命军人在一起,一个姑娘天生的腼腆,总有些怯生生的,尽管和刘星近在呎尺,对刘星产生一点爱意,也很难冲破农村女孩子对世俗樊笼的束缚,只能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高素梅越走心里越感到别扭,越走心中越觉得有些不耐烦,她瞅瞅刘星,心中憋着一股气。这叫什么谈恋爱?跟战争年代冲过敌人封锁线似的,默默地纵队前进。
  刘星呀刘星!几年兵当下来,人都给当呆了,当傻了,难道你和一帮光棍在一起,尘缘就没有了,荷尔蒙就消失啦!见到姑娘跟见到老虎似的。难道就不能走得漫一点,咱们肩并肩,手拉手,浪漫一下么!
  高素梅鼻子尖和上嘴唇向上一撅,不满意地嘀咕说,“哼!真是的,现在农村小伙子也比你浪漫得多了!”神学家奥古斯丁曾说:“我们无法去爱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但是,爱的力量能使我们全然认识一个人。”俺俩虽说是初次在一起,但绝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们自小就在一起,一个村长大的,时间不是感情的距离呀!大男靓女在没有人的地方,也不能不说一句话,一点柔情也没有呀!你走到哪才是个头哦!
  高素梅想叫刘星停下来,找个僻静地方说说话,叙叙旧,从往事中找出爱的感觉来,从而吐吐心中之言,爱慕之意,但又不太好意思张口。
  有人说,在农村,姑娘虽然缺乏浪漫,甜言蜜语,但会有巧妙对接,在“巧”字上下功夫,但这巧是什么?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李张老来(主意和办法),突然,她想起公社青年突击队里有句话:“干工作要有主动性,积极性。要敢想、敢说、敢干。”
  是啊!交朋友谈恋爱,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是和做工作一个样吗!也要随着时代的最强音,敢想、敢说、敢干,要有个积极性、主动性,用实际行动去争取、去追求。想到这,她赶紧向前垮了两大步,还有意装着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哎哟一声,便向刘星身上摔扑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抓住刘星的衣襟。
  刘星在部队整天和猪打交道,养成习惯性的少言寡语。就是心中明白的事,也不愿多讲、多说,何况是男女之间初次谈情说爱,就更找不到什么合适言词了。
  他见高素梅姑娘跌跟头似的扑倒在他身上,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荡神移感觉。但他的心几乎像被蜜蜂螫了一下似的,一下子紧缩起来了,紧张得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是乘这个机会用手去拉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还是干脆去抱住她,肌肤相拥?从而使两人的感情进一步提升。结果,两个动作他都没有敢做,他怕高素梅说他有资产阶级腐化思想,想吃女人的豆腐。而是用身体去抵挡。这抵挡虽然没有用力,它却像一堵墙一样足以叫高素梅不会跌下去了。
  高素梅因是假摔,身子并没有失去平衡。又见刘星没有用手去拉她,搀扶她,好乘机两手相握,交流情感,主动性并没有发挥效力,而是用身体来抵挡她。干脆一不做二不羞,顺便把胸脯紧紧地倚靠在刘星身上了。
  刘星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式,虽然女人胸部是软棉棉的,身上一股香气扑面吹来,心里酥酥的,他的心却没有被激活,几年来的部队生活,加强革命化建设,斗私批修,克服“私”字一闪念。很少、也不敢与地方同志多接触,更没有和姑娘说过话。现在部队的管理不亚于三世纪古罗马国君克劳多斯(Claudius)(注1)加上目前正在口殊笔伐,批判电影《柳堡的故事》。说故事片中谈情说爱是削弱部队战斗力的,战士心里装着女人,唱的是“十八岁哥哥惦记着小英莲……”哪还有心思打仗,冲锋向前。这就是资产阶级泛滥,是阶级斗争,是毁我长城,弄得当兵的不敢望一眼女人。
  记得去年感冒发高烧,到医院看病,医生叫他住院,刘星就是不肯,说,我养的老母猪就要下崽了,它身边不能没有人。军医说:“那就配点药,打一针复方氨基匹林退退热,再回去吧!”
  不一会,女护士拿来针,叫他把裤子脱下来,刘星呆呆地望着女护士,吓得就是不敢把裤子脱下来。他想“男人在女人面前脱裤子,这不就是资产阶级腐化思想吗!”
  护士说:“有病,就不能讳疾忌医,打个针,还这么封建!”一气之下,护士硬把他裤袋解开,摁在凳子上,在屁股上打了一针。
  可今天却有个姑娘的身体依靠在他身上,打心眼里说,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感觉也不一样。更主要的是这个姑娘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大小姐,而是大队妇女主任,家乡的父母官,这就叫刘星更是进退两难了。推开她不妥,抱住她更不合适,一旦有个不符合思想革命化行动,或者别人认为是这样,轻的影响关系,重一点可能影响到前途!两人一旦闹翻了,她写封信到部队揭发说,刘星拉过她的手,搀扶过她的腰,摸过她的胸脯,有作风问题,领导就会坚信不疑,非打入冷宫不可,这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因此,刘星紧张而又急促地搪塞说:“呵!呵!当心!当心!这土路凹凸不平,石子多,绊人!”
  高素梅一个左勾拳出招,刘星一个急闪,就化解了。
  高素梅有点恨刘星是个傻小子,女人送到你怀里都无动于衷,你要是抱住我,我能反犟吗?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柴禾和火的关系,男人是火,女人是柴禾,不管是柴禾抱住火,还是火抱住了柴禾,都能燃烧在一起的。”但又觉得自己做得是有点太主动,太露骨,过于急了点,姐有情,弟无意,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弄不好会给人家留下话柄呢!
  想着,想着,便轻轻地咕哝一句说:“哎!刘星呀刘星,你怎么就不理解剩女、老姑娘的心呵!我喜欢你,亲近你,就这么难!我这支丘比特箭难道就射不到你心里去?”高素梅说着羞涩地低下了头,痴痴的望着自己的脚尖。
  然而,她不愧是个大队妇女主任,见过世面,瞬间就还原了面貌,改口说:“你开口说话啦!我以为你当兵当成了哑巴哩!看来,你还是很会关心别人的。”高素梅欣然地微笑着说。
  “我当兵不会变成为哑巴,但我领的兵倒是哑巴!”刘星诙谐地说。
  “你说话真幽默,哑巴还能当兵?现在部队里的战士,都是经过百里挑一,反复筛选后才当上的,哪有哑巴兵给你带呀!你别拿当兵开玩笑了!是你不让人家讲话吧!嘻嘻!嘻!是不是呀!”
  高素梅说这话时声音带点姣滴滴味道,脸上也带着甜蜜微笑,她望着刘星,觉得刘星全身心都散发出强劲的吸引力,令她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无拘无束的快活。唉,到底是当官的,沉着稳健,说话有水平。
  话夹子一打开,两个人的距离就在无形中拉近了,紧张情绪也消除不少,两颗火热的心燃烧着。
  毕竟从小就在一个村里长大的,还在一个学校读过几年书,没有陌生的隔膜。那时高素梅比他大,班级也比他高二级,天天做早操能见着,放学了,还能和好多同学在一起走一段路呢!但极少在一起说过话。就是有时短距离接触,也被她取笑为拖鼻涕的二年级;成立了人民公社,虽是一个大队,是两个生产队的人,很少在一起劳动,正面接触。后来,刘星到部队当兵了,她也当上了大队妇女主任,入了党。
  没想到他现在是从部队回来和她相亲,要谈起了恋爱,这种变化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刘星回过头,借着月光,仔细端量一下高素梅,这才真正发现站在他身边的不单单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是一位大队妇女主任。是公社、县一位赫赫有名的妇女干部,才觉得背心上冒出一丝丝凉气。
  想想自己在部队是个猪倌,是一个养猪的战士,小兵喇子,整天精心服务在老母猪、小猪仔身边,没日相处的、面对的是一群“肥壮”战友,全身侵湿着一股猪臊味,是人人看不起的,低人一等的,怎么能相配得上她噢?然而,再想想,这可是她主动上门求亲的,不管她爱的是名声,还是爱的是人,说明她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她不嫌弃我,我有什么理由嫌弃她呢?
  刘星这时用眼瞄一下高素梅,哎!现在她这只绣球抛在我的身上了,是命运还是缘分,还是两者兼有,不得而知。
  这次回家探亲,从战友胡邦柱那里借一件四个口袋军官上衣穿,本想包装一下,为自己的脸上增光,为家庭增辉添彩,并没有惑众作秀之意,更没有想招惹姑娘的芳心和爱意。没想到一件衣服产生这么大的效应,无意中给人编造了一些假话,谎言,在社员中传得神乎其神,说我留在部队,当了官,有了出息,君不知留队超期服役,是不能和当“官”联系在一起的,人们的愚昧,弄得我承认难,不承认也难,为了不丢脸面,只得将错就错,以假乱真。
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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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山 发表于 2012-5-13 19:03:26 显示全部楼层

猪倌相亲记 11-2

本帖最后由 查山 于 2012-10-1 17:58 编辑

猪倌相亲记 11-2

  高素梅肯定是看中我军人的政治荣誉,当官的待遇,老百姓的口碑。像她这样人,二十六七岁,在农村中,从大姑娘拖延到老姑娘,说明她婚姻道路艰难曲折,是在高不攀低不就中担搁下来的,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只能采取条件放宽,标准降低的“只争朝夕”的方针,只要有一个比较为合适的就将就着吧!这可能就是我的机遇所在。
  话又说回来,要是我真能穿上四个口袋的衣服,当了官,还能找她?看来,是她低就了我,还是我成就了她,都难自圆其说了。至于我和她结果如何,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再一想,高素梅也只不过是大队妇女主任,群众干部,今天叫她做,是干部,明天不让她做,也就是普通社员,一样下田劳动,记工分,没有丝毫过人之处,她比我大,大多少很难知道,起码三岁,我不嫌弃她,也够意思了。如果我们结了婚,她也只不过是个家庭妇女,生孩子做家务,大就大一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一点,总比找不到拖下去强。另外,我相信她和我结婚,双方都有不足,瘸子领瞎子走路——优势互补,无怨无憾。
  目前最大的困难,最难知道的,是高素梅看上我的人品,还是政治虚荣心,她是否是觉得年纪大了,找一个不容易了,能凑合我这一个穿四个口袋的“军官”就算了?关键是,我要不要把我在部队的工作情况如实地告诉她?
  告诉她!她会出现什么样态度?是一如既往谈下去,还是就宣布告吹呢?如果不告诉她,将来揭开了面纱,真相毕露,又会出现什么样结局呢?
  “不行春风,难得春雨”自然界的规律告诉人们,不经过努力是得不到收获的。我要借这个东风,利用这身四个口袋军官服为优势,做大做强,起码要稳住阵脚,只要不把在部队干什么工作说出去,只要在部队多干两年,年底前回来就把婚结了,生米做成熟饭,她再反悔也就来不及了。”
  刘星再三斟酌“人不为己,天殊地灭”这句话。只要目标是正确的,措施是得力的,围绕这个目标,善意的谎言,一时的欺骗,伪装,最后取得胜利,就是好的,就是正确的,兵不厌诈么。林彪副主席也说过:“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人人心中都有不愿告诉别人的事,也有不愿向外人说的话。否则,老老实实把一切说得清清楚楚,底细告诉别人,就难以成事了。
  我说我在部队是养猪的,我穿的这四个口袋的军官服,是向战友借来,高素梅的心能稳定下来?不但高素梅不愿和我交朋友、谈恋爱!就是别人知道了也不会愿和我交朋友、谈恋爱?人不就完了?不但在家乡把脸丢尽了,就是到了部队也无脸见人,个人、家庭、前途也丧失歹尽。想到这,刘星决心守口如瓶,少言、高调应付局势。
  别看高素梅是大队妇女主任,是个精明强干、见多识广的人,是他人眼中的乖乖女。也是摆脱不了农民意识,思想狭隘,看问题偏面,特别对找男朋友问题上,像个举重动员——斤斤计较,对别人说的话、办的事总是要掂掂量,一旦知道对方说话办事有出入,哪怕一点点小事,骗了她,就不可谅解。
  这是她的优点,爱诚实,一丝不苟。但给她带来负面影响,缺乏包容心,手里总是拿着放大镜,手电筒,找(照)别人问题。她谈了好几个对象,都是过于认真,计较对方某些不足而吹掉的。她说:“只有真实的自我,才能换来真诚的爱情。”
  有人劝说她道:“你这样挑挑捡捡,是要担搁人生的,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只有你去爱,才能把缺点变得美丽。”
  高素梅不在乎地说:“我是相信缘分的,我总觉得我的白马王子一定在等我,一定会在适当时刻浪漫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因此,只要缘分没到,我就不能马马虎虎,将就了事。”
  两人走到一座小山角处,肩并肩坐了下来,但肩与肩之间有着几十厘米的距离,哪一个也不想或者说不敢、不好意思靠得近一点,挨得紧一点。
  身边吹来的风是软软的,天空月色也是皎洁的,夜也是静默的,然而,他,她,显得孤独忧悒!在他(她)们那轻轻地颤动的胸脯下,有一颗温暖的心,在这温暖的心里有甘泉似的连珠似的话语要倾泄出来。但由于刘星有难言之隐,害怕言多必失,一旦把在部队的真实情况无意中说了出来,一切都打了水漂。
  高素梅也觉得,虽然刘星在她的心中是满意的,但男女相亲也好,谈恋爱也好,初次在无人的地方,哪有女的先开口讲话的,哪有女的主动亲热的呢!这样会被人家瞧不起,女人的自尊就丧失了。只要男人主动,行动和语言适应女方心意,我这“天宫”一号,就可以和你飞来的船巧妙地对接在一起了。所以,两人就这么干坐着,眼睛凝聚着远方,各想各的心事。
  其实,他们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说些什么话,才能表答自己的心思。特别是刘星,既不能露出内心难言之处,又能衔接上恋爱那根弦。
  有话不能说也是痛苦的,这当口,他们的话想说给月亮听,月亮又太高了,听不见;想诉给风听,风儿飕飕地去了;想说给夜听,夜板起了沉默的脸,不理睬,哎!做人真难。
  最后,还是高素梅憋不住了,怎么,两人交朋友就这么“周吴郑王”,跟整风似,害怕抓辫子,穿小鞋怎么的?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不说话,不表态,哪能了解对方,认识对方,把握时机。
  于是,高素梅望了望刘星,温情地说:“刘星同志!”
  “嗳!到!”刘星有点紧张。
  高素梅带着微笑,停了停,关心地问道:“这几年,你在部队可好呀!”
  “好好!好!”刘星一听高素梅说话带点官腔,心中不由得有些打怵,口吃地回答。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太和谐,领导人的职业病令人敬畏又讨厌。
  “想家吗?”高素梅接着问。
  “想!不不不,不想。”刘星不敢说想,也不敢说不想,因为说想家,就怕高素梅节外生枝问“咱们是老同学,你想不想我呀!”又担心高素梅批评他,想家,就是不安心部队工作,是一个不合格的革命军人。说不想,又不是实事求是,所以,心里面忐忑不安。
  高素梅见刘星有些紧张、不安,想缓和一下刘星的尴尬情绪,便直截了当地说:“回来后,见到了我,再回到部队,你想不想呀?”
  真是“进门叫大嫂——没话找话说。”(注2)高素梅的话叫刘星难以应负,她的本意是想亲近一些,循循善诱,没想到口气有点像责问、逼问式的了。
  这天晚上,刘星与高素梅初次接触,只是想见见面,看看高素梅人长得怎样,顺便摸摸的底,察言观色,本不想多说话,没想到高素梅这样主动,对他采取问话式考察。
  刘星明白自己的处境,你问我答,肯定会失去了主动权,迷失了方向。怎样才能扭转被动挨打?刘星突然想起被动不如主动这句话。我要主动,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控制局面。军事上叫“消灭敌人,保护自己”。把对方火力打哑了,胜利才有把握。于是,他干脆改了口,带点亲情说:“这次回来,今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你不但政治上有进步,人也变得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离开你我当然会想的。”
  女人最喜欢别人说她好看、漂亮。高素梅也离不这个规律,她听了刘星对她的称赞,偷偷瞅了一下刘星,只觉得一阵醉人的快意浸透在心坎上,嘴上露出了笑意,腮上两个酒窝,就像两朵盛开的桃花。
  高素梅满面春风,又一次关心地说:“在部队工作、生活怎么样?”
  提起在部队的工作、生活,引起了刘星的警觉。“乖乖,这可是我的秘密。”只好仍然机械式地回答三个字:“好好!好!”
  “吃得饱吗?”高素梅继续问。
  “战士们吃得饱,(刘星说这话似乎他不是普通战士,有当官的含义。)要改善生活,逢年过节,就在我那里逮口猪去杀了吃。”刘星这句话顿时觉得有点说漏了嘴,马上来个紧急刹车。他想,如果高素梅接下来问我,你那里怎会有猪?我说是我养的,不就露了马脚了吗!她肯定就知道我是个养猪的了,便改口搪塞道:“我们连队边上有个养猪场,养很多猪呢!”
  高素梅对部队情况实在是一无所知,刘星说的有关部队养猪的话,并没有多加思考,又问道:“其它方面也好吗!”
  刘星不知高素梅问的是哪一方面,也不好随便多问,一个劲地回答:“好好!好!”
  “怎么个好法!”高素梅对刘星回答她的问话,一个尽地搞机械式的往复运动,只说:“好好!好!”内心有一种说不出尴尬,刘星呀!刘星,你的心真叫人难以揣模噢!
查山
 楼主|
查山 发表于 2012-5-13 19:06:25 显示全部楼层

猪倌相亲记 11-3

本帖最后由 查山 于 2012-10-1 17:59 编辑

11-3
  刘星也觉得,这样一问一答,她问我答,不但容易出现被动尴尬局面,也不是谈情说爱,了解对方最佳的方式,干脆按既定方针办,要高调少言,既要显示思想进步,又要树立形象,避免涉及部队具体事务,才能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便说道:“这几年的部队生活,使我真正品味到了人生,拥抱了时代,在工作岗位上坚定了我对事业的信心,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树立起顽强拼搏、奋发向上的进取精神。我要认真改造世界观,继续革命,默默地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出色地完成党和国家交给的一切使命。”
  刘星突发其才,像在大会上发言,表忠心一样,内容突出,言简意赅,铿锵有力。
  高素梅这一下子可听呆了,这几年,在农村工作,虽然在大队领导工作岗位上,接触最多的也只是公社、大队干部,研究最多的是春种秋收,三夏大忙,锄头镰刀耙;出去参观学习,到“农业大寨”典型单位,也只是走走过场,掩人耳目;平时和婆婆妈妈,姑娘媳妇接触在一起,处理的也是家常理短的小事。就是与上级领导、干部在一起开会,也很少听到像他这样高谈阔论。理论水平之高,针对性之强,让人佩服。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弥漫到全身,仿佛是喝着“农夫山泉,有点甜”。
  “你说的真好。”高素梅夸奖道。
  “不不!不好!和你比差得远了!你可是大队妇女中的豪杰。巾帼英雄。”刘星谦逊地说。
  “分开好几年了,我们的变化都很大,你在部队有发展,我在地方求进步,还真有‘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当连理枝’的感觉呢!”
  刘星听高素梅说得两人关系越来越近,心中不知是甜还是酸,找不出一句评论的话。
  接着,高素梅叹口气,若有所思说:“去年搞‘四清’运动,工作队在大队要抓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开大会揭发多吃多占歪风,在社员中割资本主义尾巴,搞人人过关。实行‘一人有错,全家遭殃’的珠连政策,弄得人心惶惶。现在又听说要搞文化大革命了,整天提心吊胆工作,说不定哪一天犯了点错误,挨批斗、戴高帽子游街……,还是部队好,比较稳。”
  听了高素梅的话,刘星陷入一阵沉思。看来留在部队超期服役是个好举措。
  高素梅劝慰说:“你在部队干得好,前途一定远大,你好我也好呀!全家光荣。”
  刘星品嚼一下高素梅话音,头脑中产生幻想曲——夫妻义重。也含蓄说:“好是好,就是分居两地,让人思念,牵肠挂肚。”
  高素梅害羞地低了低头,说:“思念是爱的原动力,没有思念,爱就失去光芒,一份思念一份爱。”你听《十五的月亮》这首歌多美,人人喜欢唱:“十五的月亮,照到家乡照到边关,静静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当高素梅唱到:“你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我守候以婴儿的摇篮边……”突然停下了,脸微微发红,唉!我们的关系还在初级阶段,怎能唱这句词,真丢人。
  要是咱俩有个孩子,唱起来就更贴切了。高素梅想到这,心情显得非常美好,像万里星空悬着一个圆大的月亮,她把身体向刘星处挪了挪,意思是想表明我们俩就是你也思念,我也思念的一对情侣,好夫妻。
  刘星听了高素梅的歌声,是那样婉转、痴情,又看看高素梅身体已经接近他的身躯,仿佛有一股热力在胸膛里奔突的感觉。他忽然想起毛主席“千万不要记阶级斗争”的教导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千万不能让资产阶级腐朽的思想冒出来,损害解放军光荣形象。激情之火一下子就被灭火机喷射过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了。
  怀旧是人的天性,高素梅看着刘星的变化,心中不知说什么好,想想过去,看看现在,觉得俩人的激情发挥不出来,是有渊源的,她略微叹口气,朝着刘星望望,说:“想想小时候,我们在一个学校读书,从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说遗憾不遗憾?”
  “当然遗憾喽!那时候我们两小无猜,不懂。”刘星也感叹地回答说。
  “现在懂了!”高素梅含着笑,好像在找突破口,挑逗地问。
  “现在……”刘星愣了一下,不敢说现在懂了,懂了,又能怎样!但也不敢说现在还是不懂,二十四五岁的大小伙子,已经长成熟,说不懂男女之情,婚姻之事,岂不成了憨大!更不知道高素梅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只是低着头沉思,两只手捏着衣襟,在身上搓了搓,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高素梅微笑着说“当小姑娘那阵子,老人说,跟男孩子讲话,在一起玩,长大了就找不到婆家啦!所以,见到男孩儿就躲,后来又说女孩和男孩在一起,会有作风问题,什么是作风问题?真把人愚弄透了。
  她停了停,进入主题说:“你走后我们也没有通信联系,失去的就叫它失去吧!有失就有得,今后,可要多多通信联系呀!”
  “好呀!就是部队里比较忙一些,纪律严,不像地方那么自由。”刘星说。
  “那倒是,部队工作也是不容易的,平时战备、训练,学习贯彻“郭兴福教学”方法,搞大比武,又要时刻准备打仗,够忙的。但部队也是锻炼人的大熔炉,毛主席在“五七指示”中说,人民解放军应该是一个大学校,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你看,你在部队几年,进步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接着,高素梅把话头一转,就直取刘星心窝上的要害问题了。她称赞地寻问道:“你在部队进步这么快,时间这么短就提干、当了官,真不容易,你在部队具体负责什么?”
  刘星听了高素梅发问,心弦紧张得都快要断了,这可是他“绝密”之事,真正的要害话题,没想到高素梅问话是这样挽转,不愧是个干部,搞曲线摸底,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把心中秘密说出来。
  高素梅呀高素梅,你为什么要跟我兜圈子,给我出这么大的难题啊!我能告诉你我在部队是负责养猪的吗?刘星瞅了瞅高素梅一眼,觉得她就像身边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把他们两人炸开、炸飞。
  刘星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到整天背诵的《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内容,顺便加以发挥地说:“高素梅同志,没有哪一个国家人人都是英雄,个个都是模范。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得有人去做,社会就像一台机器,缺哪一个另件,都无法运转,整个社会就会瘫痪。一个人能力有大有小,对社会的贡献有大有小,并不在乎身居何职,不在乎海阔天空,而在其能否品味到工作的真谛,服务的追求。张思德同志在部队只是个烧木炭的,确受到毛主席的称赞。毛主席说,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只要作对社会有益,对人民有益的事,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高素梅听了刘星能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理论联系实际,感到由衷高兴,又循循善诱地追问道:“是呀!革命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永远是我们年青人学习的榜样。不过,时代不同了,部队也在实行薪水制度,不知像你这样,在部队能拿到多少钱一个月?”高素梅又一支掏心窝的冷箭射向刘星。
  “一个人把个人利益放在前面,不考虑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还谈什么为人民服务?如果以为人民服务为恍子,追求个人利益,讲价钱?这可不是一个军人的追求。在部队,不管待遇多少,我都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刘星侃侃谈吐,没有给高素梅找出一点漏洞。
  高素梅看看刘星和她第一次接触有点受拘束,交谈中一直回避个人工作和生活问题,有些违背常理,但却显得品质高贵,就不好意思过多涉及两个人的关系了。她瞅瞅刘星,真是个老实厚道之人,比农村的小伙子还扭捏,心中更加增添几分爱意。但不管刘星怎样回避,并没有消除高素梅的怀疑,高调反义词并不是低调,而是不诚实。所以高素梅问号一直存在于心:“刘星在部队到底做什么官?干什么工作?”
  哎!第一次见面就怀疑人家不忠诚,要求也太高了点,短时间想把问题了解得透彻,问得太深、太具体,也是不现实的。高素梅那个放大镜如同指南针遇见到磁场,失灵了。觉得再谈论下去也没有意思了,初次见面也不可能太亲热,造成欲速则不达,给感情上带来阴影。
  她望望天空,灰蒙蒙的,远处有的人家鸡都叫头遍了,估计时间也不早了。少说话是不会得罪人的,便站起来舒展一下腰肢,带着关心的口气说:“时间不早了,你刚回来,路上很辛苦,家里来看你的人多,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这可是刘星巴不得听到的一句话,他看看英纳格夜光表,带点惊呀的说:“啊!已经是夜十一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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