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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的最后一户人家
一张照片,定格在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画面上,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人,挑着一担水,拄着拐杖,沿着山坡往上爬。那是零三年我从城里去煤矿,抄近路在西南沟村边拍到的。
照片中的人叫孙福生,是西南沟村人。当时我见到他,连忙上前接他的水担子,他死活不让,只好跟着他慢慢走进村子。西南沟是一个山村,背阴向阳,村子前是一片片好地,还长着许多高大丰茂的核桃树。生产队的时候,是一个很不错的村子。改革开放以后,沟里开了煤矿,村里的人都富了,有的进了城,有的上了镇,最不济的也下了山,在公路边盖了房。村里只剩下福生一户人家了。看眼下的西南沟,到处是残垣断壁,破门烂窗。
福生家在村中间,五间平房,三间堂屋,两间东屋,全是坩子土顶。院子没有院墙,四通八达。福生的老妈住堂屋,他住东屋。福生把我让进屋,马上哆哆嗦嗦去给我烧水。屋里靠北是一口大炕,门口是一个锅台。所有物什全带着黑灰色,仿佛是上个世纪的。我在山下边的煤矿工作多年,对他家的情况非常清楚。前几年,福生家五口人,一个老妈,一儿一女,还有一个不大精明的媳妇。福生身体不大好,人又蠢笨一些,家里的光景和村里人越拉越大了。几年前,傻媳妇受不了三餐难以为继的苦日子,跟一个下煤窑的外地民工跑了。老妈为了省点口粮,常年住在几个闺女家不回来。儿子二十多了,由于生活没有希望,也不好好干活,对家里帮助不大。他还有一个正上小学的小闺女。去年,他得了一场病毒性感冒,病好后四肢无力,丧失了劳动能力,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给我说,前些时候,村里说要补贴一些钱,让他把房子盖到山下边去。他神情黯然,说:“就我这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正说话间,他小闺女放学回来了,爷俩开始做午饭。几个小土豆,半把干面条,就是他爷俩的午饭了。他的房子底下,就是人称乌金的优质煤层。村里头,不乏亿万富翁,千万富翁,百万富翁。可福生的日子过到这份上,毛病出在哪里呢?我心里酸溜溜的,起身告辞走了。
三个月后,我又路过西南沟,见福生家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上前一问,知道福生得了食道癌。为了不给儿女们拉饥荒,他硬是一片药不吃,慢慢熬着。眼看人不济了,乡亲们自发的来给他券墓地。我进了屋,看见福生卷曲着身子躺在炕头,嘴里不断向一个铁盒子里吐口水,已经很虚弱了。看见我,他还挣扎着要给我拿香烟。我忙按住他,给他聊天宽心。
三天后,我听到了福生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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