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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霜染枫叶红 (当代官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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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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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 16:05:39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四)

  淮海问她:“孟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什么时候查您的问题了?”
  
  孟书记说:“你坐下。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调查教育局建房问题了。”
  
  淮海说:“去了。”
  
  孟书记说:“那个案子我今年已经查清,你为什么又要去调查?”
  
  淮海说:“孟书记,我哪有权力擅自调查案件,是组织派我去的。”
  
  孟书记说:“我还听说你不肯在《调查报告》上签名,为什么不签名?”
  
  淮海说:“因为情况不符。”
  
  孟书记说:“运用政策、法规的水平可以慢慢提高,你先回去把名签了,有责任由领导承担。”
  
  淮海离开了书记办公室,他不清楚孟书记与市教育局有什么关系,但如果是因为自己查过的案子结论被推翻就不顾事实、包庇违纪问题,也太没有党性原则了吧!王锋以前是市委副秘书长、市委秦书记的秘书,也可能是这个原因。
  
  一天,有一个人走进二室办公室,雍大雅抬头朝他看了看,又把头低下去继续看文件,就像不认识,孟心洁站起来对淮海介绍道:“这是我们二室的吴主任,在基层挂职锻炼。”
  
  检查二室主任吴建华把手伸给淮海,问:“你就是路淮海,新来的?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他把淮海领到楼梯转角处,说:“市教育局建楼的案子是你在查吧?这事年初我参与调查过,已经作了处理。”
  
  淮海心想,又一个说情的来了,他没有讲话。吴建华继续说:“案情已经清楚,你抓紧时间结案吧。”
  
  淮海说:“吴主任,情况并不是那样的,他们‘挪用扶贫资金’建……”
  
  吴建华打断了他的话:“这事我比你清楚,你把名签了吧——怎么?”
  
  淮海不说话,两眼执拗地望着楼梯口窗户外面。吴建华看了他一会儿又说:“我还没有离开纪委,还是二室主任,说话就没人听了?好吧,就这样,你回头把名签了。”
  
  淮海回到办公室,雍大雅问他:“吴建华找你说什么事?”
  
  淮海说:“没说什么。”
  
  雍大雅说:“他老婆在黄海中学,又是来找你说情的吧?你要注意,你才来,不要办人情案!”
  
  晚上,小布也到淮海家来了,他气急败坏地对淮海说:“你行啊!本来指望你帮忙的,没想到你不但不帮忙,还帮倒忙。你要记住,是我爸把你弄进市纪委的,弄你进去可不是让你来对付自家人的。你在市纪委算是最小的干部,不要把自个儿当成书记,要是你当了书记,更要‘大义灭亲’了。”
  
  小布走后,花枝对淮海说:“淮海,我很替你担心,怎么矛盾都集中到你这儿来了,我夜里醒来常见你睁着眼想事情,你睡眠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会影响身体的,我不管什么‘党风’不‘党风’,我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你和儿子就是我的生命,你也要为我想想。我明天去找孟书记,让她把你调去搞宣教工作。”
  
  淮海心里感到一阵难受,用手擦掉花枝脸上的眼泪。花枝每到秋天,就发肺炎,很长时间不得病愈,但她一次也没有叫淮海到医院陪她,还要承担家务活,就是为了支持他的工作。他在花枝额头上亲了一下,说:“你不要去找孟书记。你放心,我是该好好想想了。别人都说我最适合干纪检工作,但看来我是最不适合干纪检工作的。”
  
  星期天,他们一家去看望花枝的父亲,花枝一早就去买菜,这是她家的习惯,节假日回家,自己买菜做饭,让保姆回家休息。花枝的父亲正在和上高中的孙子扳手腕,见到淮海,说:“来来,你跟我扳一把,这小子不行。”
  
  他的孙子说:“爷爷赖皮,搞突然袭击。”
  
  老头子哈哈笑着说:“我们过去打小鬼子,就是靠突然袭击取胜。”
  
  老爷子1940年16岁时进入“抗大”五分校,毕业后分到新四军三师政治部搞民运工作,1945年抗战胜利后,三师调到东北,他转入地方,1950年任海滨县委书记时,才26岁,精明强干,后任黄海地委副书记,也才30出头。1984年黄海撤地建市,任黄海市委副书记兼市人大主任。他问淮海:“怎么样,到纪委工作适应吗?”
  
  淮海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听后用拐杖顿着地说:“腐败啊腐败,纪委也搞起腐败来了,这怎么能行?是小邵叫你这么干的吗?”
  
  淮海说:“邵书记在中央党校学习,他不知道这个情况。”
  
  老爷子说:“明天我去找小孟。孟书记这个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就是不精明,政策水平差,也没有主见,有点婆婆妈妈。”
  
  花枝拿着早饭进来,把米饼包油条递给老人,又往豆浆里放了点儿糖,说:“爸,你到纪委去痛痛快快说一通走了,但淮海还要在那里工作呢。”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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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 16:07:48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五)

  
  小布和秦瑛也来了,老人问小布:“原来你那套房子是这么弄来的,明天去给我把房子退了。”
  
  小布嘻皮笑脸地说:“房子已经建好,我退出去也是让别人住,我要是退房,在局里不成‘人民公敌’了,我这个党委书记还怎么当?江总书记教育我们要‘与时俱进’,你看现在市委、市政府领导,还有人大、政协领导,哪个不是160平米的房子,你的房子才100平米,要不是花枝去找市长,你现在还住在50年代老地委宿舍的平房里呢,那时老地委宿舍就剩我们一家,连所有的县处级干部都搬上了新楼。”
  
  吃过中饭以后,秦瑛给淮海倒了一杯茶,在淮海旁边坐下,说:“淮海,昨天小布瞎说你了吧,他就是那样的人,说话随心所欲,不过他和你关系好才这么说的,你别介意。”
  
  淮海说:“我不介意,我和小布是什么关系?在你认识他之前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在部队时,我跑几十里路去看他,我到他那里玩,还挨了个‘擅自离队’的处分。我和花枝谈恋爱时,大哥、大姐都不同意,只有他支持我。我们是‘同志加兄弟’。”
  
  淮海1975年在地区糖烟酒公司当保管员时,常在去联合仓库上班的路上遇到一个美丽的女子,也正因为她美丽,每次他总要看她一眼,后来淮海和花枝谈恋爱,在花枝家里见到她,才知道她就是他当年在部队时听说的、小布的那个曾参加过林立果选妃的女子。听说她没有被选中是因为牙齿有点外露,但她的牙齿却一点儿不难看,反而更增加了她的美。她常和花枝穿一样的衣服,两人也差不多高,一起上街、逛商场,在一起真的是美若天仙。小布也是不管家务事的人,家中一切都靠她。
  
  她又对淮海说:“你是个读书人,书读多了容易清高,现在这个社会,太清高就会被人孤立,黄海街就这么大,谁和谁都能攀上关系,得罪一人就得罪一帮人,你也要为花枝和宝宝想想。”
  
  淮海说:“你说得对,我知道了。”
  
  淮海于是在《调查报告》上签了名。孟心洁对他说:“淮海,其实你那样做是对的。你千万不要把我当成不正派、不讲原则的人,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几个月来,孟心洁给淮海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很强,特别善于与人沟通,而且待人热情、真诚,人品也很好,知道自己的美丽,因此注意收敛,不张扬。淮海感到和她相处很愉快——纪委查处的对象主要是领导干部,因此不能像公安、检察办案吹胡子、瞪眼睛甚至动手,只靠一张嘴、一支笔,从谈话中寻找突破口,而与人沟通正是淮海最不擅长的方面——听了孟心洁像是道歉的话后,淮海说:
  
  “我很理解。诸葛亮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但也不能违抗刘备的旨意,放了违反军令、私放曹操的关羽。能做到拒绝收礼受贿、廉洁自律固然不容易,但能顶住来自上面的压力更难。”
  
  孟心洁说:“到底是大学生,讲出来的话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按照《党纪处分条例》规定,署名举报案件查结后要由纪委领导向举报人通报案件调查情况和处理意见,市纪委领导一个都没有出面,叫二室二线的原主任朱老带调查人孟心洁和淮海去。朱老不动身,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孟心洁问他:
  
  “朱老,今天早饭吃的什么啊,这么口渴?”
  
  朱老说:“你们不要着急,也先把茶喝饱,今天到王文彦家,他没茶给我们喝。”
  
  孟心洁说:“不至于吧。”
  
  朱老说:“劳动局吃螃蟹的案子查结后,我和郑宁去向他们宣布处理决定,组织部也有两人参加。劳动局班子成员坐了一桌子,每人倒了一杯茶,也给组织部两人倒了茶,就是没给我和郑宁倒。那个挨处分的邵局长不停地站起来挨个扔香烟,扔到我们这儿他就空过去了。有一支烟滚到了我面前,他指着那支烟对组织部的小潘说:‘潘科长,抽烟’。小潘不好意思拿。他就特地走过来,把滚到我面前的烟拿给小潘。”
  
  孟心洁说:“他是故意气你的。我给你把茶杯带上吧。”
  
  朱老说:“不用,王文彦不会留我们坐多长时间的。”
  
  他们来到举报人王文彦家里。王文彦很激动地接待了他们。朱老问:“听王老的口音是泰州人吧,我也是泰州人。”
  
  王文彦给他们倒了茶,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乡音无改鬓毛衰’,我离家已经50年了。——你们是来反馈的吧,我就对人说过,纪委是会严肃查处的。现在只有纪委还是一块净土,这就是我们党的希望。”
  
  可是,当朱老向他通报案件调查情况时,他听着听着,脸冷了下来,随后打断朱老的话,很不客气地说:“你们如果继续在这里玩我欢迎,如果再说这件事,我请你们马上离开。”
  
  孟书记亲自带着孟心洁和淮海到市教育局宣布处理决定。教育局党委全体成员,以王锋打头,列队站在门前迎接他们,王锋和孟书记、孟心洁握了手,没有理淮海。他们在小会议室里围桌坐下,孟书记对印小布说:“你爸爸身体真健壮,我早上还看见他在双杠上翻跟头呢。今天早上买菜我还看见你妹妹了,你妹妹可真是个能干人,那时我就想把她调进市纪委来,你爸爸说她家务事太多,会影响工作,就推荐了淮海。我看你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妹妹出面。”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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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 16:09:5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六)

  
  小布说:“我家里是我老爸当家,但花枝又当我老爸的家。”
  
  大家都笑了起来。
  
  孟书记又说:“淮海也很不错,正牌大学生,还是南大的吧?”
  
  淮海说:“兰大。”
  
  孟书记说:“兰大也是名校,又是学经济的,像这样的学历,就是在市委大院里,也是很少的。”
  
  小布说:“我这个妹夫,读过几本书,有些清高,还请孟书记多多培养。怎么样,老弟,表个态吧,你不要到哪总不吭声,太清高会不和谐的。”
  
  淮海看到孟心洁和王锋在小声说话,王锋还看着他,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随后,王锋站起来,绕过会议桌,走到淮海跟前,递过一支香烟,说:“一回生,两回熟,都是自己人,过去有些误会,还望不要计较,以后多联系。”
  
  淮海很不想理他,但他要照顾到小布的面子,也站起来说:“过去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局长多包涵。”
  
  孟书记见了,也高兴起来,指着王锋对淮海说:“你不知道吧,王局长给你岳父当过秘书的。”
  
  市纪委对市教育局建宿舍楼问题的处理决定是:一、市教育局以党委名义作出书面检查。二、领导班子成员住房超标准部分补交费用,交款收据复印件送交市纪委。王锋代表局党委,感谢市纪委的处理决定,表示一定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以后,孟书记又带着孟心洁到南京向省纪委书记曹建明汇报,他们怎么汇报的,淮海不知道,但他知道曹建明接受了他们的处理意见;曹建明虽有“青天”之称,但现在社会比古代复杂多了,已不再是仅靠一个两个清官就能匡正天下、为民作主了。此案就此查结,以后也再没有人举报。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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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2 16:41:3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一)

  去年淮海和孟心洁为调查市教育局建宿舍楼问题来省教育厅调查取证,到了南京,在鼓楼附近等公交汽车时,有一辆车靠站后,在从车上涌出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同志突然停住脚步,看着正往汽车前门走去的淮海,然后喊道:“路淮海!”
  
  淮海转身望去,也喊了起来:“虞娜!”
  
  两人走过去握手,正要说话,这时孟心洁在车门口对淮海喊道:“淮海,快上车,车门要关了。”
  
  淮海对虞娜说:“我得先走,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回头我跟你联系----你不用写了,报一下就行。”边说边匆忙往汽车走去。虞娜急忙报了她的电话号码。
  
  下午,淮海在省政府招待所给虞娜打了个电话,虞娜立即赶了过来,淮海1975年退伍以后,他们已有16年没有见过面。虞娜问淮海:“你夫人呢?也给我介绍介绍吧。”
  
  淮海说:“她没有来。”
  
  虞娜说:“中午在公交站看见的那个不是吗?”
  
  淮海说:“那是我的同事,我们是一齐来出差的。”
  
  虞娜说:“我见她那么漂亮,还以为是你的夫人呢。怎么样,你的夫人是谁?是不是宋曙光?”
  
  淮海说:“不是,退伍以后我和曙光就没有再见过面。”
  
  虞娜说:“记得那时,别人都不知道你们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在人前从不说话,但每天在食堂吃饭时,我见她看你的那种眼神,就全有数了。我们那时都还年轻、幼稚,这种事一般是不会成的。你还记得我们宣传队的江小岚和管国栋吗?他们提干前偷着谈,搞地下活动,提干以后可以公开谈了,江小白反而提出了分手,管国栋和她闹得一塌糊涂,差点受处分,最后还是分手了。”
  
  淮海说:“曙光不是,她从二军大毕业以后,到解放军总医院工作,她要我也到北京去,我能去吗?那时我还是工人性质,我们两人、两家的地位太悬殊了。再说当时劳动人事制度还是指令性的,顺向调动容易一些,逆向调动很难,调到北京几乎不可能。曙光说这让她来办。我又说,我父母一天天老了,我不放心,她说那我就转业到你们那里去。我更不能让她来了,会耽误她一辈子的,就骗她,说我已经结婚了。她不相信,说上次通信你还没有说结婚,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呢?我说我的女朋友突然怀孕了,父母想让小孩生下来,就匆忙结婚了。她还是不信,说未结婚就和女朋友在一起,你不是那种人。我就用别人的《结婚证》,复印的时候将名字和日期改了一下,寄给了她,那时的《结婚证》上也没有照片。她绝了念头,后来按照家里的安排和总政的一个秘书结了婚。”
  
  虞娜说:“原来是你心不诚呀?”
  
  淮海说:“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曙光,我心里到现在爱着的还是曙光,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的家庭太特殊了,我没有那个勇气走进去。她到现在也没转过弯来,跟丈夫感情一直不和。”
  
  虞娜说:“不和就分开吧,现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淮海问:“怎么样,你的先生是谁?是不是就是刘志勇。”
  
  虞娜摇了摇头,说:“刘志勇那已成遥远的回忆了。他是1975年跟你一批退伍的,退伍后我们就断了。我后来想想也感到奇怪,当初怎么会和他谈恋爱的呢?4年,那可是我一生最美好、最美丽的4年啊!”
  
  淮海问:“那后来又是谁幸运地成了你的终身伴侣的呢?”
  
  虞娜脸红了起来,又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终身的伴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走了以后,宣传队的女兵都提干了,因为和刘志勇的事,只有我没提。1977年我退伍后,安排在南京晨光机械厂,跟厂宣传科的一个干事结了婚,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到省报,离了婚,跟现在的丈夫结了婚,我们是同事。现在我们又分居了,我提出离婚,他不肯,就等法院判决了。现在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又过上了婚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了——李兰江和你现在还有联系吗?”
  
  淮海告诉她,他1975年退伍后,一直和李兰江保持着联系,他结婚时,李兰江还给他在大别山买了一张桌子。李兰江1984年转业后,安排在黄海县公安局刑警队,现在是刑警队副教导员,他是有才而没有后台,提不上去,有一阵实行民主推选领导干部,他在副局长人选推选中得票最多,却没有当上。他的爱人患了乳腺癌,他照顾爱人五、六年,爱人去世后,他又重组了家庭。“你知道他后来先找的女人是谁吗?就是我们连的沈进的老婆,沈进你还有印象吧?当新兵那年和我们一起在营部演出队,高个子,像根竹竿,细眼睛,和徐玫说对口词的那个人——他在一个事业单位上班,却扔下工作,扔下老婆、儿子,跟小情人跑了。李兰江和沈进的老婆处了一阵,发现她头上有个瘤,害怕再找个癌症病人,就另外重找了一个。”
  
  虞娜叹了一口气,说:“当年的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了。一眨眼,我都快40岁了。真想宣传队的战友们啊,去年我们参军20周年,南京的战友搞了个聚会,今年是团宣传队成立20周年,也想搞个聚会,没人牵头。”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孟心洁敲门进来,淮海给她做了介绍,孟心洁就请虞娜一起吃晚饭。吃饭的时候虞娜对孟心洁说:“淮海当年在部队时可是个神气人啊,部队禁止战士谈恋爱,可是他把一个上将的女儿哄得丢魂落魄,领导不敢处理上将的女儿,只好把他们分开。”
  
  孟心洁说:“淮海现在也很神气呀。”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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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2 16:44:0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二)

  
  
  
  虞娜又问他们到南京出差办什么事,淮海告诉她后,她说:“这事我知道,那次开会我就在场。你能不能把情况给我详细讲讲,让我来个独家报道。”
  
  淮海说:“这可能不行,我们有规定,向媒体提供材料,要由秘书长审查、批准。”
  
  虞娜又说:“那等你们案件查结向曹书记汇报时,你事先给我来个电话,让我在第一时间报道。曹书记也认识我,他原是我们晨光机械厂的书记。”
  
  虞娜临走时,从包里取出一本书递给淮海,书名是《大别山纪事——娜娜散文集》,淮海敬佩地说:“虞娜你真有才,唱歌、跳舞、画画、打乒乓球,搞什么像什么。”
  
  虞娜说:“这是我的第三本散文集,里面的文章大多在《雨花》、《钟山》和我们报的副刊上发表过,记录了我们当年的青春岁月——文集中提到得最多的是你和李兰江。”
  
  淮海说:“是吗?希望你没有把我写得太坏。”
  
  以后,虞娜又给淮海打过一个电话,问他们调查的问题的查处情况,案件查结、向曹书记作了汇报以后,淮海打电话告诉她,问题虽已查结,但调查情况与举报内容不符,没有报道的意义。她说:“怎么可能不符呢?你能不能把真实情况对我说说。”淮海说:“你们是党报,就是知道真实情况,你们领导也不会同意报道的。”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天,淮海又接到虞娜的电话,说她现在正在黄海,住在市政府招待所,有事要请他帮忙。淮海赶了过去,虞娜告诉他,她从省纪委那里听说,黄海市近一时期狠刹公款吃喝风取得了明显成效,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的顽症,也是现在的热点问题,她向报社领导请示,来搞一个专题采访,请淮海帮助联系一下。
  
  晚上,淮海给虞娜接风,他陪虞娜,沿街漫步,夕阳西沉,华灯初上,正是人们欢宴最热闹的时刻,但一路所经过的酒楼饭店却冷冷清清,他们来吃饭的昔日此时正车水马龙的望海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上,也只有疏疏落落几辆车。淮海对虞娜说:“你不是要写通讯吗,这可以从正面作一段‘景像描写’。”
  
  淮海下午约好的几个战友,也陆续到来:李兰江、阜城县的云海滨、建阳县的王立,他们都是团宣传队的,另外还有两个是和她同连的战友,市人大的汪前进、市药检所的蔡凤楼,汪前进是九连的班长,蔡凤楼上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九连搞化验;淮海叫蔡凤楼将蔚兰也一起带来,但蔚兰没有来,蔡凤楼说她最近正在复习准备考职称。淮海知道,蔚兰其实是不愿见淮海,她来到黄海已有8年,还没有和淮海见过一次面,她在市医药公司门诊室当医生,淮海曾对花枝讲过他和蔚兰过去的事,蔚兰见到花枝也总是很别扭。
  
  久别重逢,他们都很激动,谈了许多旧事和战友们现在的情况。虞娜似乎对李兰江还是旧情难忘,她看他的那种眼神,真让人心动。淮海想,虞娜当年如果和李兰江能够走到一起,或许现在也早已分手了,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总在不断地更新爱情。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从门外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人扛着个摄像机,淮海见为首的是他们纪委廉政办的刘主任,淮海听说,他们近来常在中午和晚上吃饭时间,带着电视台的摄像机在酒楼饭店明察暗访,将公款吃喝人员和停在门外的公车摄下来在媒体曝光。刘主任见到他们,走过来问:“你们这是什么活动?”
  
  淮海说:“我们是战友聚会。”
  
  刘主任怀疑地望着虞娜。淮海说:“正好,这位是新华日报的记者,省纪委介绍她来报导我们刹公款吃喝风的情况,您能不能抽空接待她一下?”
  
  “这个不要拍了。”刘主任对正在摄像的记者挥了一下手说,接过虞娜递过来的名片。“这是好事啊!这样吧,路淮海,你明天上午带她到我办公室来——你明天来吧,我给你说说情况,再给你看一些材料。”
  
  第二天上午,淮海领着虞娜来到市廉政办,刘主任向她介绍了情况后,对她说:“这事我向我们纪委孟书记作了汇报,孟书记很高兴,她中午要请你吃饭,我们秘书长也说,请你对这项工作搞个连续报道,另外我们其它工作,也想仰仗你的大笔多多宣传。”
  
  这事让淮海感到很有面子。可是,没过几天,情况突变。这天,淮海正在办公室整理一份案件调查材料——他最近和孟心洁在调查一个贪污国家储备粮的“硕鼠”案件。这个“硕鼠”,国家中央储备粮库黄海直属库的法人代表史某,是省粮食厅厅长的弟弟,他在近两年时间里,伙同下属,通过给储备粮喷水、然后将增重部分盗卖的方法,共盗卖国家储备粮25万公斤、贪污粮款50余万元。案情基本查清,现在正在等着向常委会汇报时,市廉政办刘主任给淮海打来电话,叫他马上到他那里去一下。淮海对孟心洁说:“我到廉政办去,轮到我们汇报时,给我打电话。”
  
  淮海来到廉政办,只见刘主任坐在办公桌旁,右手夹着一支香烟,左手两只手指无意识地不停地敲着桌面,显出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见到淮海,他问:“你的那个女战友回去已有七、八天了吧?”
  
  淮海说:“差不多吧。怎么,文章还没有见报?”
  
  刘主任把手中的烟蒂摁灭,扔到痰盂里,说:“我就问你这件事呢?”
  
  淮海说:“我不知道,这一阵忙得也没时间看报。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刘主任说:“是的,我就是想请你打个电话问问。但不是要你催她发这篇文章,而是叫她不要再发这篇文章了,如果已经排版赶紧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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