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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旁边抽烟的女孩，瞟了一眼她面前的白兰地，“给我也来一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女孩身上。 女孩似乎感到了什么不对劲，掐灭了烟，拿起白兰地，转身走向角落的散台。 黑仔猛一顿，扭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那个”，说着便指向坐在散台的女孩，“不错啊！” 他笑了笑，端来黑仔的白兰地。 “我先忙了，你随意！”心里却什么都清楚。 在酒吧里独身的女孩总会吸引注意，踱步走过来的黑仔更像是一匹等待猎物上钩的狼。 “你好！”黑仔老套的和女孩搭讪。 “你好。”女孩淡淡的回答，脸扭向一边。 “美女自己吗？” “嗯。” 黑仔邪魅一笑，坐到女孩对面，跷上了二郎腿。 “你看那边多热闹，一起去跳舞？” “我不会。” “没事啊，大家都是一起玩，没什么会不会的，图个开心嘛！” “呃...” “没关系，来，新朋友！”说着便端起了酒杯。 “不好意思，我还不认识你。”女孩仍是一副厌世的样子。 “呃...哈哈，这有什么，来了就认识了。” 女孩没有回答。 黑仔有些不耐烦了，起身坐到女孩旁边，他能感受得到女孩的紧张。 “那不如我们现在交个朋友吧！”他凑到女孩耳边轻声说。 女孩下意识的躲避，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没错，就是这么可怕，她甚至后悔来到了这里。 女孩起身要走，被黑仔抓住手腕。 “妹妹这就走了？”黑仔再也忍不了了。 “嗯。” 可是那手却怎么也挣不开，黑仔比她高了一个头，现在的她和黑仔简直像极了大灰狼和小白兔，看上猎物的男人总是那么的可怕。在如此嘈杂的酒吧里，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个将要被带走的女孩。 女孩的眼神有些慌乱，但表面上依然很淡定。她微闭了下双眼，眼角有些晶莹。 女孩没有再挣扎，跟着黑仔出了酒吧。既然来了，就没什么不敢的。 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而所有的，他也早已习惯，只是可惜，他还没有听女孩的故事。 他继续给其他的客人调着各种酒。 斑马，斑马 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石榴还是来了。 唱着歌的石榴，依然是那么的耀眼。 他调酒的双手猛地颤巍了下，紧闭嘴唇偷瞥了几眼。 他想起那天石榴在酒吧睡着，他给石榴的手机充电，好奇心迫使他想了解一个女孩的手机，却无意中翻到了石榴的备忘录。记录了从2016年石榴开始唱歌之后的事。 他点燃一支烟，细细的翻着。 “......” “2017年1月1日：我还是不敢说喜欢你，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故事，每次我问你，你都嘲笑我是小孩子。和你说话的时候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你有一座冰墙，让我不敢去触碰。”他猛地一怔，继续往下读。 “......” “2017年3月5日：我依然什么都不会说，可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看你，在你面前，我就像一个傻子，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傻子。” “2017年4月2日：我偷偷看到你的音乐播放历史中有好多《斑马，斑马》，我以后会多给你唱。就像我喜欢你的黑衬衫一样。” 只有他，一年四季必备的黑衬衫。 “. . . . . .” “2018年1月1日：今年我就要高考了，我没有想去的大学，我怕去到别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你了。” “......” “2018年3月21日：高考，压力真的很大。但还可以偶尔在2046唱歌，我真的很开心。也许，是我不成熟吧。我决定高考以后离开这里，我喜欢你，可是我无能为力。” 到这里，就没有了。 其实他早看的出来石榴的心思，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石榴还很小，难不成他和石榴在一起？一起经营酒吧？ 简直太荒唐了！他遏制住自己不再往下想。 烟灰不小心打在手上，他打了一个寒颤。掐灭烟，把石榴的手机放回原处。 嘈杂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继续调着各种酒，招呼着客人。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该让石榴回去了，他心想。 恰巧石榴走过来，微微一笑，“老板。” “昨天不是给你说让你好好准备考试嘛，怎么又来了。” “没关系啊，考试我有把握的。” 他笑了笑，“提前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嗯，好，我会努力的。” 空气些许变得安静了。 石榴坐在刚才黑裙子女孩坐过的椅子上，双手托腮，眼神有些无处安放。 过了许久，酒吧只剩下忙碌的他和安静的石榴，本来不太大的酒吧倒忽然显得有些空旷了。 “我给你唱歌吧。”石榴先开口。 “怎么就这点出息，你真打算在酒吧唱一辈子？。”他说的很轻，忙碌的身影渐渐慢下来。 “呃...，我没想过以后。” 石榴渐渐低下了头。 “你一个女孩，不能指着酒吧生活啊。” “你要有更好的生活。” “对你来说，世界是未知的，有很多美好的事等着你去发现。” 他似乎不愿给石榴说话的机会。 “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许就懂了。你还太小。” “老板！我今天来是...”石榴打断他。 “嗯？” “老板，明天我就不来了。” “可能以后也不会来了。”石榴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的心头忽然好像被打了重重一拳，眉头依然是紧皱着的，好像有人要夺走他的灵魂似的，所有的人都要远去，他无助！无奈！现在的他，甚至后悔刚刚说出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像他和石榴，一切都是未知的，都是他所不能控制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狠狠蠕动的喉结显的一清二楚。 “走了总要比在这好。”尽管内心无比的复杂，他依然这样说了。 “所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了。”石榴终究选择了放下，这对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来说是残忍的。 石榴起身，坐到了晚上唱歌的地方。拿起木吉他放在腿上，熟悉的旋律响起，石榴轻轻闭上眼睛，曾经吸引无数人的烟嗓竟有些颤抖，有些沙哑。 他像木头一样转过身来，凝视着唱歌的石榴。两年之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也许，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看了。 其实当初是他应邀石榴留下来的，因为石榴和那个人很像，一个或许已经不存在的人。石榴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吸引着他。而他心里也清楚，石榴还很小，他不能毁了石榴的未来，更何况此时的他已步入中年。他和石榴在一起，是兄妹？还是父女？所有的一切都是问题。 但终究，石榴不是那个人。 和石榴认识的久了，他慢慢在刻意的躲避。尽管这样，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还是走入了石榴的感情线。他明白，他错了。 他有些羡慕黑仔了，黑仔带走了那个女孩，石榴就在眼前，可是他不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那个人？生死不明。就像石榴备忘录的最后一句话“联系方式是用来纪念的。” 对于没有结果的等待，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 当所有人都以为酒吧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他，就是那一股清流。 你好，再见。 石榴唱到了最后一句。 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从石榴身上离开过。 石榴轻轻放下了木吉他，终于，眼泪还是滑了下来。 这时候他们庆幸那昏暗的灯光，让他们看不清彼此双眼。 两个泪人隔着昏暗相望许久。 “再见。”石榴终于转身走向门口。 他嘴角微微颤抖，却什么也没有说。 凌晨的街道格外的安静，石榴径直出了门，没有看“2046”。没有往后看一眼，那种决绝，让人可怜。石榴已经泣不成声，她明白，多停留一秒她就不会放下！她就会后悔！他们俩都会煎熬！ 石榴是勇敢的。 可是石榴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偷看了自己的备忘录，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像另外一个人，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喜欢，永远不会知道他编辑无数次却没有发来的信息。 石榴没有说，他更不会说。 石榴走了，他一如既往地抽烟，一口口狠狠地抽着，这也许对他来说是一个解脱，明知道没有结果，可还是会坚持，不管是和石榴，还是他一直都在期盼的那个人。 他也厌倦了。 木吉他还在，主人却走了。 新的一天太阳依旧升起，街上的人们各自忙活着自己的生活。 两个月之后，应该是石榴大学开始的时候了，“2046”酒吧已经换成了一家烧烤店，丰腴的老板娘用尖细的声音吆喝着。 他走了，带着他的“2046”，和石榴的木吉他。 而这，石榴永远不会知道。 2046，他也永远不会说。（刘萌20160562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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