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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小路》
序 文
当一天在家务和工作的驱策下度过,她就会隐约地想起那场流动着情怀的舞会,于是极平凡的生活也就变得奇妙而快乐,还混杂着因浪漫而产生的遐想。虽然,她的心灵属于丈夫已久,但在音乐极度的震撼和强烈好奇的驱使下,诱使心底那股放纵自己、追求浪漫的愿望被释放出来。她享受着与季昫在优美的音乐中,拖曳着缓慢的舞步和彼此间的拥抱,并进入一种从未体尝过的激情。
那是她人生里程中仅有的一次 … …
一
“有一回,公主把金球抛向空中,再用手接没接住,金球一下子落进了井里,那口井非常深,深得不见底,她急得哭了起来。忽然,她听到一个声音:小公主,怎么这样伤心啊?小公主向四周看,一个人也没有。后来,她发现是一只很难看的青蛙,在井里的水面上问她”
儿子念到这里,声音突然停下了。他的父母互看一眼,笑了笑。父亲倾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然后“啪”的一声,将这本《格林童话》合上。
“很晚了。该睡了。”父亲说。
儿子很听话,起身跟父亲、母亲道完晚安,然后静静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泛红的灯光下,韩莉想起昨天的舞会。这是她和老公早已做出的决定,待这段紧张的工作结束,好好地放松一下。
刚走进舞厅不久,老公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时,他很歉意地对韩莉说:“对不起。我必须出去一趟,有事要处理,如果太晚我就直接回家了,你也别玩得太晚。”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走出了舞厅。
让她的老公仝志所没有料到的是,韩莉在这里竟遇到了她的高中同学季昫。少男少女时代,情窦初开,又是相互思慕的对像。此种场合邂逅,除了惊喜当然还有许多旧日情怀,这些当年深埋在心中一直羞于吐露的情话,把他们的情感越拉越近,彼此也就越加的感到失落。都是过来人,昔日不便说不敢说的话,此刻,都毫无顾及地送给了对方。
他们一起重新搬演着昔日的情缘,像其他恋人一样,俩人靠的很近,面对生蚝、香槟,亲密和悦地交谈。在亲近愉悦的话语中,似隐含欲语还休、无法抵挡的诱惑。随后他们走进舞池,韩莉不会跳舞,在季昫的一再邀请下,韩莉一脸的娇羞和浅笑,在闪烁的灯光和悠扬的乐曲中,季昫紧紧地搂着韩莉,伴随着乐曲的节拍,迈着缓慢的步子。
演奏的乐曲,恰好是韩莉喜欢的那首歌: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 …
仝志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回到舞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进来后见韩莉正和一位男士在交谈,开始时是出于礼貌,他没有冒失地前去打扰,便找了一个离他们较近的角落坐了下来。虽然舞厅里很吵,噪音很大,因为留心,他们的只言片语还是不断地飞了过来。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强忍住泪水,他不想让人看见一个男人在流泪。于是,一个人悄悄地溜出舞厅,独自回到家。
二
清晨很快来临了。
今天的天空有一片薄云,所以显得有些阴晦。韩莉的丈夫是一个国营企业里的副经理,为了克尽职责,他每天都要提早赶去上班。而韩莉,由于工作及家庭主妇的责任,也不允许她偷赖。他们的每一天,都是在工作、教育孩子及家务事的驱策下度过的。临出门,韩莉对他好象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他问。
“我爱你。”
“这我知道。”
就在这时候,仝志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电话是单位生产办打来的,说他的小车司机酒后驾车,交通肇事,撞伤行人,被市交警大队连人带车都给扣下了,让他赶紧去处理一下,仝志的脸色立刻现出焦急的神情,对妻子低语几句,便快步离开家。
处理完这件事,回到单位已经是下午了。总的说来事情解决的还算圆满,他刚到交警队,人家把处理意见就对他说了。吊扣驾驶照,司机行政拘留半个月,违章罚款五千元,负责伤者医疗误工等所有费用。按说,这样处理也是符合事实的。但是,仝志还是挂着笑脸,态度和蔼地和人家进行协调。
他说,我们是生产单位,车辆每天都很忙,您看能不能不拘留,不吊扣执照,只交罚款,人我们带回去,并对他本人进行严肃的教育,对此事做出深刻的处理等等。就这样,好话说了几大车,从交警队把人给领出来了,他让司机先开车回单位取罚款,自己又请交警队的人吃了顿饭,事情就算结案了。
回到单位,他感到酒劲有些往上涌,是因为酒喝得太多的的缘故,为了显出诚意,陪好人家,那时他可是豁上了。于是,他把工作向下属交代了一下,便回家了。
现在,他把自己埋进沙发,迷迷糊糊地又一次陷进了往事的纠缠之中 … …
还是读中专那会儿,因校舍坐落在城市的边缘,临近郊区。在一次晚步时,于不觉间走上了一条通向郊区的小路。
傍晚的夕阳,总是夸张地把地面上的物体照得金亮。在那里,有一些房子,每一栋都像似一座小别墅,有的院子没有篱笆,只用一些木头围起来。
在这个时间段,有很多出来晚步的人。突然,他注意到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在一排别墅边的道路上。她清纯美丽,气质高雅,一头油亮乌黑的头发直披过肩,正好落在她柔软的胸上。她凝视着远方,脚步缓慢,沿着一排木板墙走到了他所站的位置的正对面。就在他出神凝眸的瞬间,忽然,她把手臂张开了,就像是在迎接一个拥抱似的。
这时,忽然看到了他。她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像是要倒下去,又像是想跑掉,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只能站在那儿无法移动时,她决定还是不动。
起初看来,她好像很惊怕,接着转为愠怒,最后便显得局促不安。旋即她笑了,那笑容很迷人,眼神中闪着热情的光采,似乎在迎接他。同时,她又像在嘲弄他。她用脚轻拨那用木板连成的篱板墙,裸露在连衣裙外的肢体,仿佛在为她的美丽而喜悦,为他热情的注视而骄傲、亢奋。他们就这样目光灼热地对看着。
之后,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匆匆地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她一直站在那里。当他走过后,迅即回头看她时,她带着少女的清纯,已走到房屋的另一侧。
在那一刻,他几乎无法制约住自己,但一想到她天真无邪的眼神,便令他无从选择,只能悒闷地离开。他的整个人没办法思考、主宰意识的神经不听使唤,更别说顾及男人应有的威仪和尊严。
“你后来还去过那条小路吗?”韩莉的眼神转向别处,语调平淡地问他。
“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那 … … 你们是在 … …”韩莉心有不甘的问。
“这是发生在,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毕业以后的事情会演变到什么地步 … …”仝志幽幽地说道。
他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韩莉这时起身走向他,带着深遂而湿润的眼神,轻皱起眉头说:“以后又是什么时候?”。
他把她拉向自己。“你很在意?是吧?”他反问,语调有些高。
她执起他的手,抚摸着,然后抬头看他。她眼中充满了泪水,而他很想从她眼底解读她的想法。
现在,她正想着他年轻时的一些经历,更真实的经历,而其中有些他放在心里,从不跟她谈。在他们刚结婚的头几年,他常做出一些令她猜疑的事。
在韩莉苦苦追问下,他说出了许多过去的事。但就像在梦里一样,当他说出他年轻时代某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名字时,她似乎并不讶异。因为,随之而来加诸于他身上的,即是一阵嘲讽,甚至是严厉的谴责。
他把她的手拿到自己眼前。
“对于那个女人——虽然这话可能已经老掉牙了,但你要相信我,在我认为我曾爱过的女人之中,只有你是我所追寻的。莉,这感觉始终深埋在我的心底,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她苦笑了一下。“如果说,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得无可揣测地冰冷。他放开她的手,她继续说:“哦,假如你能知道就好了。”这时又化为一阵沉默。
“假如你知道就好?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的口气变得更冷酷:“亲爱的,你多少想像得到。”
“我?我想象得到什么?”
她眼睛凝视前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而他几乎要失去理智,正被一股疑惑所困。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他说:“我们认识的时候,她才十九岁。”
“差不多,仝志,那时我才刚过二十岁。”她看着他。又继续说:“仝志,那也是郊区的一座房子。在一个很美的夏日黄昏,从那扇窗望出去,则是一大片草地。恰巧,你坐在那片草地上,望着西天的晚霞,一动不动。”
“出于好奇,我向你走去,没想到,很快我们就由陌生到熟识,我们开始愉快地聊天。你很健谈,也很风趣。知道那一刻我的心中是多么的仰慕你吗?我羡慕你的才华,因你知道的事情真多,我仰慕你的风度,优雅而又令人着迷。我完全被你吸引了,我的母亲叫了我两次,我都没动。后来,是父亲连责骂带训斥,我才跟父亲回去。”
“从那以后,你几乎每天傍晚都来这片草地,你说城里太喧嚣太嘈杂,川流的车辆,拥挤的人群,唯有这里令你感到宁静。还有,每天的那个时间里,我都在那里等你。我的父母看出你不像坏人,也看出我已经喜欢上了你,所以也就不再管我了”
“在那些谈话中,我心里想,只是在心里想:我爱上的这位男孩多令人迷恋啊。我愿意随他漫步草原,随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甚至是无人居住的大漠,那也是一件很美的事。”
“再后来,每次我们相会,我都盼望你能向我求婚,可每次又都毫无结果。直到,有天晚上,是我先说出了‘我喜欢你’,而你,还是没说出那句话,只是温柔地亲吻我的手。第二天早晨,我问自己,是否愿意当他的妻子?就这样,我对自己问了N次。”
“你是怎么回答自己的?”
“我愿意。”
仝志愉悦地放开她的手说:“假如那天黄昏,站在窗外,我说出那句话,又会怎样?”随即,他立刻做出手势,因为她可以说出任何他想得到的回答。
但她还是说了:“假如你从没在我的窗前伫立过,”她对他笑着:“那么,夏日的黄昏,在我的眼里也不会变得这么美好。”
他的嘴边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