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一）
刘晓民（141）
    阿民在江门打工，有时在厂里吃饭，有时自己做饭吃。自己做饭，则力图简单，一般一餐只做一样菜。2010年11月14日这天，中午吃得是白菜，因白菜购多了点，晚上仍吃白菜。阿民的胃口不好，很多时候都有点厌食，胃有时也不舒服，阿民认为胃口不好是因食未按时饥饱不一等原因。这天下午，阿民觉着人有点不舒服，发热头痛，有点似感冒的症状。到晚上十一点多睡觉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人有点疲倦。次日未天亮时胃极不舒服，人全身不适，额头有点发热，头有点疼，想呕吐，想上厕所，有几分钟的时间里体温升高。寻思今天上班不成了，天亮了得去医院看看。
    稍后症状加重，自知得马上去医院，便挣着穿衣起床，拿了手机走出出租房，往公路上去。此时还没有跑客的摩托车，寻思只能等第一趟公交车。还未到公路，人浑身难受，实在受不了了，便蹲下来，打急救电话，手机却不能开机，方记起昨晚因人不舒服，手机忘记充电。这时天已朦朦亮，过路的人见阿民蹲着，很是疑惑。阿民决定回租房打急救电话。硬撑着回到租房里，将手机插上充电器充电。手机要一分钟后才能开机，阿民便先和衣伏到床上，稍后觉得胃部疼痛减轻了点儿。阿民知道急救的车只是将病人送到医院里，自己没住院的钱，不想去医院，寻思上午休息半天，看看是否能缓过来，能缓过来就暂时不去医院。到七点多，阿民打电话给车间主管，请了一天假。
    睡到下午，双腿仍绵软无力，人很疲倦，知道休息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只能去医院。在家里住院治病，医疗费能报70%，但回湖南要花费来去的车费。盘算片刻，觉得回去治病合算些，决定明天回湖南治病。下午四点多，阿民到附近的广东农村信用合作社，从借记卡上取出了卡上的最后二百元。
    阿民打电话给几个老乡，说自己回湖南一趟。蓬江区杜远镇的一个老乡，得知阿民要回湖南，要捎带些衣服回去，阿民去车站时便路过他那里。到杜远老乡那里，老乡得知阿民回去是治病，便说：“如果不是大病，治病的钱比来去的车费少，你岂不亏了？而且你来回一趟又得多耽误多少天？你最起码得先把病查清楚，以免枉跑。”阿民并不是十分想回湖南，能在江门将病治好当然是最好，但自知自己的病不是小病，只能回湖南检查、治疗，略寻思，觉得先在这里向医生咨询一下还是很有必要。
    到杜阮镇的一家诊所里，对诊所里的医生说了病的症状（昨晚与今天凌晨的症状）。诊所里的医生替阿民把了脉，又按压阿民的胃部问痛不痛。阿民说能感觉到痛，以前胃不舒服时也有叩击痛。诊所里的医生说要打针吃药。阿民寻思上班打针不方便，便问是否可只购药吃。诊所里的医生说可以。阿民问多少钱。诊所里的医生说要到购药处核算，问阿民带了多少钱。阿民说今天只是看看，身上只带了几十元。诊所里的医生开了药方后，阿民拿着处方笺到诊所里购药的窗口前，将处方笺交与里面的女士划价。里面的女士核算后说八十几。阿民寻思胃病还未核准，便说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女士问带了多少，阿民说只带了三十几元。女士说那就减去些药，在处方笺上划掉了二味药，卖了一盒XX胃泰与一小袋白色小药片与阿民，共计37元。
    晚上睡在杜远老乡处，胃部感觉不到痛了，便不想回去，准备明日回厂上班。到16日快天亮时胃部又疼，寻思还是不能上班，便未回厂，仍呆在老乡处。上午胃部又疼，决定仍回湖南。诊所里的药昨晚与早上都吃了，二次吃药后均觉胃部不舒服，便停服了。
    搭车到汽车新总站，上了从江门到常德的车。车从站里开出来，弯弯绕绕的四处接客，到下午才离开江门，到湖南常德汉寿军山铺镇时，已是17日天亮了。
从军山铺镇搭车到本镇医保定点医院，挂号后到内科二诊室（内科一诊室没人上班，门一直关着）看病。此时正有一个病人问医生，CT扫描多少钱（看病医生说的好象是二百多），接着看病医生又给一个小男孩看病。
    轮到自己，阿民说了病症，看病医生说先照个片，做个B超，开了“单据”让阿民去化验。阿民说照个胃镜。看病医生说胃镜坏了。阿民拿了单据，先照了个（彩色）B超，用去七十几元，接着又肺部照片，花了30元。拿着照片结果到内科二诊室，看病医生又开了单据要阿民去验血验尿。阿民去验血室验血、验尿，分别花了11元、12元。验血、验尿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阿民带着这二个结果到内科二诊室，将这二个诊断结果交与看病医生。看病医生说阿民有胆囊炎与肾炎，问阿民是住院还是购药治疗。阿民问清购药治疗要四五百元且不能报销，又问若是住院能报多少。看病医生问阿民的医保交的是10元的还是20元的。阿民说是20元的。看病医生说能报70%。阿民问住院要多少钱。看病医生说住院约九百多元，先要交四百多元的押金。阿民问知住院处还没下班，便到住院处办了入院手续。住院处收了阿民五百元押金。
    手续办妥后，护士先给阿民称体重，然后安排阿民的床号，将阿民安排在二楼的28号床，并交代了上厕所（洗澡）与取开水的地方。病房里有三张床，另二张是27号与26号，都空着，每张床边都有一把椅子、一个垃圾桶、一个小搁物架。病房里较干净，有一面墙上有一个可上锁的安了透明玻璃的墙柜，另一面墙上安了空调，房顶部有一把吊扇。房外的厕所门上写着早上6：30?8：30，下午5：30?9：30有热水供应。本组的一个邻居（阿民叫他跃叔）也在这里住院治病，见阿民住院，便到阿民的病房里闲谈。阿民称体重时见护士们都聚在一间房里，安排床号的护士出去后便问他为何护士们都闲着。跃叔道：“护士们一般只上午忙半天，下午休息。我每天打吊水也是上午，下午不打针。你刚进来，下午应会打针。”
    给阿民治疗的医生到阿民病房里，问阿民的病情。治疗医生出去后，过了一会，进来一个护士，在阿民的左胳膊上抽了半针筒血。抽血的护士出去后不久，另一个护士进来，给阿民打吊水。吊水接连打了五瓶，吊水打完已是晚上八点多。来时因打算照个胃镜，从16日上午起，滴水未进，到此时已超过37小时了，才开始吃东西，之前也不觉得饿。
    这日下午又有一个病人入院，住到了阿民对面的病房里。晚上九点多，阿民的病房里进来二个老头，其中一个肚子较大，有病，偶尔呻吟一声，另一个是护送这患病老头来的。后来阿民知道这护送患病老头来医院的老头叫王老倌。王老倌扶着患病老头躺到27号床后，便去喊医生。稍后来了一个男医生，问知患病老头后脑勺胀疼，肚子虽不疼，但肚皮绷得疼，坐也不是卧也不是。男医生用血压计量患病老头胳膊后说血压偏高，又问知患病老头已二三天未大便了。男医生走后，过了一会，患病老头呻吟起来，要王老倌再去催医生。王老倌说医生看了病就会过来。稍后王老倌出房，大概是催医生去了。过了一会，另一位医生来了，给患病老头打屁股针，又拿出些药片，要患病老头吃。王老倌在病房里找出一只一次性塑料杯子，出房倒了杯水来，端与患病老头吞药片吃。
    医生与王老倌闲谈，阿民从他们的闲谈中得知这二个老头都是敬老院的，敬老院开办二三年了，在敬老院的生活费一个月是一百八十元，另外还有二十元钱的零钱。听得王老倌道：“敬老院本有四十几个人，但实际住在院里的只有十几个，都是不能动弹的，能动弹的都出去挣钱去了，替人摘桔，四十元一天，三餐饭还一包烟。”二个老头都睡在27号床，晚上这二个老头闲谈。王老倌：“我去年打点（服侍）XXX，个个病房都住满了，现在好多空房。……去年死了几个，今年又死了几个。有的死在家里，有的死在这里。XX送来，水都吃不进一口，鼻孔里插着痒气，服侍了二天，后来把针（也许他说的是痒气）一抽，立时死了。院长说你把门关上，于是同着睡了一夜，第二日来车拖去化灰。……穿过的衣服怕的就不要，不怕的就要，都是生前穿过的，并不是死的时候穿的。”……患病老头：“幸亏你送我来，连累了你。”王老倌：“没问题，一则你人好，要是别人……”王老倌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醒了，掏出手机看时间，念叨着还要二三个小时才天亮，然后继续睡，再次醒来时天已亮了，便起床穿衣，然后喊醒患病老头，说自己暂时去了，要患病老头注意保暖。患病老头用肘撑起身子，在床边裤袋里掏出些钱来，拿了三元给王老头倌，说道：“这三块钱给你吃早餐，只是个意思咧！”
    阿民约在晚上十点半左右睡着，到18日凌晨二点左右被房外走动的医生护士们惊醒。此时觉得胃仍有点儿隐痛，有点儿胀疼。左胳膊因打吊水，有点肿疼。嘴唇干渴，喉咙里也有点干渴。右眼也有点儿不适。
    阿民的右眼白眼珠上，以前凸起过一粒小白硬肿块，凸了几年，后来消失了。左眼患有沙眼，最初是用氯XX滴眼液、四XX眼膏、红XX眼膏等药，后来因到长沙探望一位住院的亲友，顺便就做了一次小手术，剔除了一些沙眼结石，再后来又用过氧XX星滴眼液之类的眼药水，再后来（2010年5月20日）又去过一次医院，但未治。
    2010年5月20日，早上起来，双眼觉着有点儿干，有点儿痛，有异物感，左眼沙眼结石处（上眼皮）不舒服，照镜子左眼上眼皮有点肿，稍后因有异物感两眼出泪，过了一会症状缓解（眼内并无异物）。上午便去江门市人民医院，花2元挂个号（挂号费1元，购病历本1元），在病历本上填了姓名年龄职业联系地址后，到眼科，将病历本递给一位女的。女的用视力表测试阿民的视力后，在测试视力时遮挡眼睛的小板上写了视力度数，然后叫阿民去二号医生处。病人们的病历本，在检查视力时，就被送到了各位医生面前，阿民的病历本，也在检查视力时，被送到了二号医生面前。因此当阿民来到二号医生面前时，二号医生就已经知道面前这位病人是个普通的民工并非有钱人。阿民对医生说了早上眼睛不适的症状过程，又说右眼白眼珠上有个小肿块，用眼时间稍长便能感觉到胀痛，又指着左眼上眼皮说左眼有沙眼。二号医生要阿民坐到一台仪器前，用仪器观察阿民右眼，又要阿民到另一台仪器前，给阿民检查眼睛，揭起左眼上眼皮看时说有好多结石。二号医生回到桌前，在病历本上写了些天文，然后说作个眼压检查，剔除结石，接着又说作个（）检查（第二个检查的名字记不起来了），看看有没有青光眼，又说“青光眼很历害的”。阿民问要多少钱。二号医生说一百多。阿民说沙眼暂时不治，不作手术。二号医生说这是结石，说检查要六十几元。阿民说我今天来只是咨询一下，下次再来治眼睛。二号医生说：“……”。阿民说我等二天再请假过来。二号医生说不用请假，手术上午就能做完。阿民说我今天只是来咨询的，钱没带够。二号医生……，又说今天作的检查是今天的，这些都是要收费的。阿民问刚才的检查要多少钱。二号医生说三十几。阿民说我先把这个钱给你，寻思早知道这样看二下二三分钟（另检查视力有几分钟）就要三十几元，我就不看了。二号医生要阿民去交费处交费。阿民到交费处排队交费后，将收据（上写诊查费6元，检查费24元）给二号医生，又问沙眼能不能治愈。二号医生说：“……”。阿民说是的是的。
    阿民的左眼患沙眼已一十八年。阿民知道沙眼也能使眼睛致盲，现在在住院，有时间，能同时治疗沙眼，万一钱不够，也要先咨询清楚。盘算一会，最终决定先向医生咨询。
    此时毫无睡意，过了约二三个小时后才睡着，到六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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