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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无痕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恍如就是昨天,现在想起来依然是刚刚过去一般清晰可见·····
我与央金想要踩到睡鸟翅膀似的起了个大早。马儿踢溅着草尖上晶莹的露珠,渐行渐远。马背上,我俩以骑行的方式迎来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
圆红的太阳,从云山交汇处抖着一身暖露爬站起来,给骑行在草原深处的我们,披上一抹淡粉的朝霞。
没膝高的草尖儿,拂扫着马镫唰唰作响。偶尔,从灌木丛中“扑棱棱”一声惊飞起一窝窝沙半鸡或鹌鹑,打乱马儿的步调。
央金骑着她阿爸的深灰色走马,兜着下巴系戴了一盏深绿色呢尖顶帽,上身则穿了一件同色的呢制风雨衣。她偏骑在宽座马鞍上,直爽的腰身随着马儿的踏蹄轻摇轻摆,让人看了煞是养眼。
虽是一身男装打扮,但那线条渐显的身段,常是不经意间泄露出异性的气息。央金开始让我觉察到她与我的不同。
那一年,额吉领着我上阿爸家的次日,据说是阿爸姐姐家的一个邻家小女孩进到无来。这小孩晃着小圆头,瞪着小黄眼,把手中粘着鼻涕的湿奶豆腐掰下大块来递给我——像是在宣布,从今开始,我与她就是好朋友了。这小孩便是央金。当时在我看来,她好像比我懂事些,这也许是额吉说她生日比我大一月的缘故吧。
我们这附近并没有几户人家。因此,两家人就算是交往甚密的“一家人”了。不过,也因如此,我和她都应了那句被世人讲得都已发淡的佳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俩的“无猜”是一开始就没细想谁男孩谁女孩起始的。因为是生活在大草原,青梅竹马应该说成是——“青草真马”。
后来,当我读了几年书回来,央金身上起得一些细微变化,也曾让我觉出异样来。不过,这并没有在我们之间生出一份拘束感。友情一直维系如前。
央金眯起杏核眼,向着地气飘忽的远方,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会儿边走边说:“敖日格力!咱俩到嘎露图套海去,在牧铺旧址上过了午再回吧!”她妩媚地笑笑,扬起马鞭向那远方跑去。
我们正午时分到了目的地。
正午的阳光晒得额头直冒油汗,但在高坡处,仍会有袭袭轻风给人以丝丝清爽。时而,一股碱腥的水的气味,被变向的风吹入鼻孔,送达着草原原始的气息。就在不远处的坡下,茂长的红柳丛中,一流河水正悄无声息婉转而去。只有她那不小心弄出的波纹,被阳光捕捉了,才会倩影乍泄。
我俩牵着马,从坡顶下到河湾柳丛边。幼年的记忆中依稀可辨的红柳丛,还是那样秀柔顺雅,清新可人,好像从没长大过。
小时候,往回圈牛犊时常瞒着大人下河玩水的那处河岸,依如从前地被我俩找到。我俩在这岸边的软草地上铺下风雨衣盘腿而坐,双手托着下巴过起正午时光。
“敖日格力啊!”央金用羊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现在这么一走,你就不能常回来了吧?”
我在央金铺的风雨衣上仰天而躺,呼吸着水草的清香说:“毕业了才能回来,除此是不能回的。”
“那就是说四年以后才能回呗?”央金低声说着,又以她那羊一般可怜的眼神扫看起我。
“这几年咱俩都不能再见面了,要是这样……”她思绪万千的样子,没把话说完。
“等过了这阵子热,凉快些了再回吧,咱们在河柳阴下眯一觉吧!”央金这样建议到。
我于是听从了她的建议,躺在河边柳荫下,倾听起自小听惯了的辉河水声。我循着这水声,想起在这岸边远去的那美好童年的历历美好,渐渐失去意识……
突然落在脸上的水惊醒了我。睁开眼一看,只见她像是刚从河里游完泳出来,擦着湿湿的头发,身无件衣地站在离我两步远的河岸边。
童年的这位小伙伴,趁我睡着时下河游了泳。而她出来后,却无视我这个即将“男人”的男孩的存在。她以从娘胎里出来时的光身子站在我眼前,旁若无人。
微微前倾的身子,随着拧擦头发的动作尽显柔姿。这情景,仿佛是在给我解说什么是婀娜。她那轮廓尽现的胸上,顶着两粒挂有水珠的“樱桃”欲落欲羞。随着上身的摆动,胸前的凸起有节奏地震颤着,很是扎眼。被牧区的生活劳练出的一身紧致肌体,在鹿皮般的肤色下泛着油光,两条健腿如母鹿前立,上身向前微拢,把一个如梦如幻,尽展青春的背影现给了我。
我感到心脏已是见了套杆的生马,惊跳着四处狂蹿……
我悄悄站起来,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搂住她并忍不住抚握了她的胸。央金蓦然回头看着我说了声:“我的心……”便羞红了脸,那一双闪露怯意的眼,如小羊羔般渴望着什么。她用双唇抚吻起我的双唇,她楼着我的脖子转过身来……
我与央金的童真友谊,就这样走过了情和欲的节点。我毫无防备的受授了——这个俗意人间不以心灵直达心灵,却常以原欲非礼心灵的粗鲁之举。那时,我当然不知,这就是所谓的初恋,日后能牵痛我多年的初恋。
伴我成长,给我无数童年快乐的辉河默默目睹了在它的岸上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做着看似过分却那样顺其自然,又带着些许忐忑的人间情事……
那一天,我俩很晚才从河边出发……
寒假的时候阿爸到学校看我,他走以前对我说:“你央金姐也不知怀了谁的孩子,没办法就嫁给希贵图席勒的瘸子满都拉了。”
那一刻,突如一块大石猛然滚落,我的人生初次深切体会什么是欲哭无泪,伤心欲绝。
在我的感觉里那年冬天反常的冷。在教室与宿舍的炉火边,我时常寒澈心扉。
作者:胡日查
翻译:照日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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