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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校园] 我在纽约的经历:1、校园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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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纽约的经历:1、校园劫匪

发表于 2015-5-1 10:59:53 来自 青春校园 阅读模式 正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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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timbernerslee 于 2015-5-1 14:51 编辑

       上个世纪80年代,国内出现了留学潮,我得到了纽约市立大学的资助,作为访问学者到该校工作和学习。纽约是世界上的一个超级大都市,那里有象征自由的女神像,世界金融中心华尔街,世界第一个超过百层的摩天大楼帝国大厦和第一个超过百层的摩天双塔世界贸易中心。学生时代,学英文时一篇课文中有这样的描述“If you love him, send him to New York,where life is heaven. If you hate him, send him to New York. where life is hell.”(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那里是地狱。)我怀着到天堂参观的好奇心和进地狱的恐惧登上了飞往纽约的班机。
       十分凑巧,邻座的是一个东南亚长相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出于礼貌,我跟他打招呼,他也很随和,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民主柬埔寨驻华大使江裕朗”。他主动介绍,西哈努克亲王参加联合国大会,已先期到达纽约,通知他去纽约协助工作。当时我很诧异,大使是很有地位的人,应该坐头等舱,怎么坐廉价的普通舱。我问他缘由时,他解释说:“我们国家连年战争,十分贫困,我必须为国家省钱行事。”大使胃口很好,凡是空姐送来的食品和饮料都吃尽喝光,我比他年轻,却很难做得到。
       到达纽约后,花15美元在总领事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借来报纸查找租房信息,先后花了一美元的电话费,经过一番联系和讨价还价,终于在纽约的北部Bronx区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处,一个从台湾移民来的妇人经营的公寓。花了25美元打出租车,来到了住处。见到房东时,她对我说:“以后称呼我吴太太,先交房租才能入住。”于是我交给她150美元,并要求她开出收据。当时国内规定最多只允许带200美元出国,此时我身上只剩下9美元了,而且还未吃早点和午饭。等铺好床铺,吴太太又逐一给我介绍同住的房客,此时已是下午6点左右了。一天未进食,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匆忙到附近商店花2美元买了一袋面包和一包片状的香肠。回到房间后,狼吞虎咽的一扫而空。纽约与北京的时差是13个小时,那天相当于我熬了一个通宵,早已困得支撑不住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房间外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才知道房客们忙着去上班。此时才发现我居然既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盖被子就睡觉了。一番洗漱之后,就匆忙离开住所,乘地铁来到学校。见到Boss(老板,美国对出资教授的俚语称呼)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他借我500美元,乘地铁用去了一美元,兜里只剩下6美元了。老板倒是很通情达理,立即给我开了一张500美元的支票,然后带我去到为我安排的办公室,并布置了近期要做的事情。随后关切的要我先去外国人员管理办公室办理校园ID卡(身份证),并嘱咐我一定要去驻扎在学校里的Police station(相当于国内的派出所)咨询有关的安全注意事项。
       在Police station里,值班的警官询问了我的住址,然后告诉我上下班比较安全的行走路线,并叮嘱我,沿街道的人行道行走时,不要紧挨着楼房,尽量靠近车道的边沿。我不解和好奇的问:“为什么?”他严肃的说:“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临街的门洞里可能会有人伸手把你拽到屋内,进行抢劫。”说着,还比划着拽人和勒脖子的动作,我被这番警示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办公室,碰到了一个大陆来的留学生,他见我是新面孔,可能我的衣着和神态显露出了大陆人的气质,便用中国话问:“是新来的吗?”我答:“是!”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出门靠朋友”,我主动的请教:“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和指点。”他也不客套,十分真诚的说:“在纽约最头疼的事就是抢劫,我在校园里就被抢劫过。有一天,在实验室里耽误得太久,下班时天色已晚,在校园里的人很少。刚出大楼,就碰到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我也不在意。没走几步,他看到四周无人,冲上来用刀顶住我的后心窝。威胁我说,’ Raise your hands in air.’ (举起你的双手!)我吓坏了,立即说,‘ You can take anything you want, Don’t hurt me!’(你要拿什么请随意,不要伤害我),他命令我,’ Take out your wallet!’(把钱包拿出来!)于是,我用举着的手,指指胸前说,‘ Here! ’(在这里!)”我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你不直接拿出来给他,只是指指呢?”他说:“伸手去拿,他会认为你掏枪反抗,要他自己拿呀!”接着说:“劫匪取出了我的钱包,看见里面有钱,把钱拿掉,装进了他的裤包。见我顺从听话,十分高兴的把钱包还给我,并俏皮的说,’ Thank you!’(谢谢你!)我当时慌张极了,居然习惯性的顺口就说,’ You are welcome!’(别客气!)”我禁不住哈哈大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那天我就打算到银行取出那500美元,听他这么一讲,我害怕了,不敢去取。下班后,我沿着警察告诉我的路线走,侦查一下是否真的安全,确实走的人比较多,有警察巡逻。回到宿舍后,我用小手帕在衬裤上缝了一个小包。第二天,取出500美元以后,拿出20美元装在钱包里,以防遇到劫匪时,让他高兴的拿走。饱餐了一顿汉堡包以后,就把剩余的钱就放到了衬裤上的小包里。还好没有遇上劫匪,终于安全的把钱带回了宿舍,并把钱藏好。接着又买了一把锁和一个锁扣,从房东那里借来工具,装上锁扣,以便出门时加上自己的门锁。此后我才注意到,每个房客都在自己的房门上各自装上了锁扣,出门时都小心翼翼的锁好自己的房间门。
       后来又经历了更多的稀奇事,我将会一一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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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小编 文博小编 发表于 2015-5-13 08:18:42 显示全部楼层
你好,主贴是溜小说介绍的,第二个跟帖才是第一章的内容。

发帖格式请参考:小说频道发帖格式说明http://www.wxbkw.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65161
timbernerslee
 楼主|
timbernerslee 发表于 2015-6-10 17:40:46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纽约的经历:5、圣诞节之前


圣诞节是西方国家最盛大的节日,纽约更是热闹非凡。节前,纽约所有的大小商店都装饰一新,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来客,大街上和商店里,都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洛克菲洛中心的大圣诞树高达20来米,布满了上万只的彩灯和闪闪发光的彩带,树下的溜冰场上每天都有许多溜冰者,沿着反时针的方向,在音乐声中欢快的滑行,还未过节,人们就早已在营造和享受着节日的气氛。通常在此期间,抢劫犯罪也悄然的多了起来,在大街上值勤的警察比往常都多,防范也更加严厉。
放假前的两天,下班后,我与同住一幢公寓的一位来自上海的博士生,结伴回宿舍。刚出校门没多远,一个粗壮高大的黑人青年从我们的后面跑过来,紧接着听见有人在我们身后大声命令:“Stop(站住)!”只见那黑人伙子立马停下来,并高举着双手。我们也停下了脚步,并回头看,只见一个持枪的警察追过了来。在纽约,警察命令“站住”后,如果被命令的人不立即停下来,他们有权开枪。那个警察冲到黑人旁边,右手向上持枪,左手按下黑人的头,使其举着双手趴在路边的一辆轿车上,然后用左手从头到脚摸遍了伙子的全身。不见搜出可疑的物品,警察大声呵斥:“Why run(为何乱跑)?”估计黑青年也被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回答:“I pursued my partners(我想追赶上我的朋友们)!”警察怒气冲冲的吼叫:“Don't run around in the street !  Don'tyou know(不准在大街上乱跑,你不知道吗)?”估计是警察因为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心里不悦,愤怒的在黑人的背上打了一拳,怒吼一声:“Get away(滚)!”此时我才知道,在纽约的大街上不允许乱跑。
走到街口,我们进了一家黑人经营的超市,可能是天色已晚,天气又冷,里面的顾客很少。选购了一些食品后,刚出门,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一个黑人向我们打招呼,并走了过来,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条很粗的金项链,问我们:“Do you want to buy(想买吗)?  Very cheap(很便宜)!”上海同伴问他:“How much (多少钱)?”他回答:“Only fortydollars(只要40美元).”我在唐人街的金店里见过,像这样的粗项链,标价都在100美元以上,显然他的要价很低。估计博士生也觉得便宜,就用中国话问我:“你还有钱吗?”我问他:“你想买吗?”他答:“是的!”我说:“我的钱刚才买东西用得差不多了,最多只剩几美元。不过我建议你不要买,也不要搭理他。”他问我:“为什么?”我警告说:“要价如此低廉,表明不是他自己的,可能来路不明。再说,如果是他抢劫来的,你买了以后,你能保证他不尾随你再次抢回去吗?!”黑人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估计他认为我们在议论是否是真金,他从腰间拿出一把一尺长的双刃尖刀,在项链上重重的划了一刀,割痕的深处依然是金黄色的,并对我们说:“Look, It’sreal gold (你看,这是真金的呀)!”向我们表明不是表层镀金的项链。博士生可能也意识到,不义之财不可取,便拿出了钱包,里面只有20美元,对黑人说:“Sorry,I only havetwenty dollars(对不起,我只有20美元).” 黑人用刀指着我说:“ And you(你呢)?”面对他的刀尖,我紧张极了,好人不会随身携带如此锋利的长刀。为了尽快脱身,我立即拿出钱包给他看,只有几美元。黑人想了一会儿,说:“ Home fortwenty dollars (回家取20美元)!”我立即说:“ We run out ofcash(现金花光了), We have to go to the bank to withdraw money tomorrow(明天才能去银行取钱).”为了避免纠缠,我拿出两美元递给他,并说:“ It seems you need money,You can take it(看来你急需用钱,你拿去花吧).”他也不客气,接过钱后感激的说:“ Thank you for your help, Kind-hearted Chinese men(谢谢你们的帮助,善良的中国人呀)!”然后就冲进了超市。估计是饿坏了,才会如此急冲冲的进超市去。
我有些不解,问博士生:“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中国人呢?难道中国人与其他亚洲人有明显的区别吗?”他说:“也许我们中国人的气质和神态以及处理事情得方式与别人不同。”我舒心的说:“但愿上帝保佑,以后再也不要碰到这样的事情了!”
刚走过一个街区,穿过Broadway(百老汇大街)就可以到我们住的公寓。正在路口等绿灯亮时,一辆警车开到我们跟前停住,驾车的警察透过右车窗,对我们说:“Line Up(排成一行)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便问:“ What is the meaning(什么意思)?”经他一番解释才知道,他们抓到了一个抢人的亚裔,需要女受害人指认,因此邀请我们去警察局,与疑犯排成一行,隔着玻璃让受害人指认。我有点不放心的问:“ What if she identifies us (万一她指认我们怎么办)?”他笑了笑说:“Ho ho, No problem(呵呵,没事)!”我们带着极大的好奇心上了他的车。
到警察局后,他带我们进了一个灯光很亮的房间,那里已经有三个不同年龄的亚洲人,靠墙站着。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嬉皮笑脸的对我们挤挤眼睛,把小臂举到胸前晃了几下手掌,嘴里说着:“Hi, guys(嗨,伙计们)!”向我们打招呼。我估计他就是嫌犯,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随便,可能是强装轻松和镇静,掩人耳目。警察向他警告:“ Be serious(严肃点)!”接着让我们俩,面对一个反光的大玻璃窗站着,看不到玻璃后面的情况。隔了好一阵子,进来两个警察,把挤眼睛的那个家伙带走。然后又进来一个警察,给我们四个人,每人发了5美元,并说:“Late meal fee,Thanks(误餐费,多谢了)!”
原先的那个警察又把我们俩送到了原地。此时已经很晚了,回去再做饭来不及了,于是就在路口的快餐店吃汉堡包,刚好花掉了5美元。
居住在穷人和黑人聚集的地区,确实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要想短期内获得高薪,改变居住环境和生活条件,可能性也不大。那时我在国内已经有了一套两居室,生活无忧,更不必担惊受怕。在这里,除了可以使用大型计算机以外,看不到对我更有利得条件。我时常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吗?毕竟,美国不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根不在这里,事业也不在这里,在国内还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于是渐渐的产生了尽快回国的打算。
时隔多年,中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一直留在纽约的熟人,如今回国省亲时,看到我的居住环境、生活条件、福利待遇和工资水平,以及事业的成绩,都认为我回国的抉择是正确的,有几个还有点儿羡慕。
在纽约的最大收获,应该是经历和见识了太多的稀奇事,让我如今有丰富的题材,去记述有趣的往事。

timbernerslee
 楼主|
timbernerslee 发表于 2015-5-31 18:50:49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纽约的经历:4、室友们的遭遇

本帖最后由 timbernerslee 于 2015-5-31 18:58 编辑

      1980年代,美国大学里的大型计算机已经可以连接百台以上的终端,不过只能使用Fortan语言编程,进行科学计算。在国内我就已经十分熟悉Fortran语言,加之数理功底扎实,很快就上手,编程的速度极快,出错率很低。不时还能帮一些同事和研究生解决程序中出现的问题,以及解答一些数理方面的疑难,因此也就结识了新朋友。
       有一天,一个中年华人男子到办公室找我,希望我帮他解决几个数学问题。我耐心的给他详细解答后,他可能出于礼貌就和我聊天。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大年纪才开始念硕士研究生。他十分感概的说:“我是中科大毕业的,在国内搞电子显微镜。本来工作稳定,可是爱人的亲属在美国,可以移民,于是我们全家就来到了美国。到这里以后,根本找不到结合专业的工作,因为要求具有研究生学历。如果只是为了谋生,能够找到的工作都是体力活。另外我也不想在亲戚的餐馆里工作,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于是就来读研究生了。多年不接触数学,如今学起来真有点吃力,有时很后悔来美国。”我同情的问:“移民之前来考察过吗?”他说:“爱人来过,回国后把这里说成了天堂。我执拗不过,也就来了。原单位的领导倒是很关心,来信说,如果不习惯,还可以回去,单位仍然欢迎。可是我顾面子,只能在这里熬下去。”我安慰他:“等拿到学位以后,应该会慢慢的好起来。”
       或许是我比较随和,还能帮人解答一些学习中的疑难,与我交往的大陆留学生也就多了起来。一天,一个留学生找我,对我说:“老师,我们单元的一个室友找到了工作,近几天要搬走,你愿意去住吗?离学校只有一个街区。”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向他表示感谢。
       几天后,我搬进了新的住所。虽然离学校很近,可是这里的状况却让人生畏。首先,厨房里的小蟑螂和小老鼠甚多,完全出乎了预料,尽管到处都放置了粘蟑螂和老鼠的强力胶,可是它们的繁殖能力太强,总是消灭不完。有时卧室里也能发现它们的踪迹。另外,夜间不敢出门,因为室友们经历的事情震慑了我。
       这里住着的全是大陆来的留学人员,虽然没有讲英语的机会,可是与大陆同胞们住在一起,倒是还挺有些亲切感。
       有一个室友,他原先住在街对面的一幢楼里,是自费留学生,经常要出去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有一个夜晚,他回来得很晚,刚到大门他就觉得奇怪,门口站着两个黑人壮汉,他没有在意,就沿着窄窄的走廊往里走。当走到电梯口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粗壮的黑人站在电梯门旁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突然意识到要被抢,折头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把门的两个壮汉,几拳就把他打翻在地,并且往他的头上猛踢了几脚,他立马昏厥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医生告诉他,警察听到呼救声,赶过来发现他昏倒在人行道上,就把他送到了医院。
       我刚住进去的时候,闲聊中他给我传送经验:“遇到劫匪时,千万不要动,否则他们以为你要反抗,更不能呼救,任他们抢就是了,否则他们会打得更凶。一般情况下,劫匪只抢钱,不伤人。”他还说,现在住的这幢楼,比较安全,有大门,要开锁才能进来,另外还有对讲机,所以他就搬过来了。其实这幢楼也不安全,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终身难忘。
       美国的圣诞节是最大、最热闹的节日,不仅基督徒,非基督徒也一同欢庆这个盛大的假日。圣诞节期间,纽约的大街和商店都装饰得特别漂亮,到处是火树银花,商店里的货物琳琅满目,特别是帝国大厦附近,热闹非凡。我和几个室友到闹市去观赏夜景,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深夜了,大家赏景的余兴未尽,并未去睡觉,而是在起居室里聊天,正聊得起劲,突然有人敲门。大家觉得很奇怪,因为每个人都有钥匙,自己开门就行,用不着敲门。虽然抄水、电、气表的人会敲门,可是也不会在节日期间,深更半夜的来查表呀。有个伙子说,可能是上海画家忘记带钥匙才敲门。每逢节假日,画家都要到闹市给人画素描像,由于技艺高超,生意非常好,收入十分可观,一般回来得也很晚,可是从不敲门。大伙依然有些纳闷,因为如果是画家,他怎么只敲门不吭声呢。一个伙子说,他先去用猫眼看一下。令人惊诧的是,当我们听见他的脚步声停止时,接着就是大叫一声:“啊!”我们连忙跑到门口,问他什么事,他说:“是画家!” 大伙催促他快开门。当把门打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画家赤身裸体的耷拉着头站在门外,右手拖着装有画架的小车,那是大冷的冬天,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大家急忙把他搀扶到他的房间,提醒他赶快穿上衣裤,而他却是先把被子披在身上,紧紧的裹住自己。我立即烧了杯开水给他端过去,他喝了几口后,隔了一会,可能缓过气来了,他才去穿衣服。
       谁都知道,他一定是遭遇了抢劫,但是没有人问他缘由,害怕他难受。见他还不打算就寝,大家就围坐在他的身旁,陪伴他。隔了好大一会,他开口说:“今天的生意特别好,回来得晚了一些。到大门的时候,一个黑人走到我身旁,本来我有点怀疑他是抢匪,打算按对讲机按钮与你们通话,吓唬他。可是又怕夜深了,打扰你们,又看见他也有掏钥匙的样子,一时疏忽,就让他一起进了走廊。没有想到,刚到电梯门口,他就一把勒住我的脖子,把我拖到了垃圾间。不仅抢走了今天赚来的所有钱,他怕我去追他,还脱光了我的衣裤鞋袜,并且全部拿走。其实,他勒得太凶,我气都喘不过来,天气又冷,连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能去追他呢?”
       也许他为了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或者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临了,他自嘲的补充说:“美国的贫下中农与中国的贫下中农不是一家人呐!”
       没有想到,圣诞节最欢快的一天,尽然以这惨淡而又悲凉的一幕终结。
timbernerslee
 楼主|
timbernerslee 发表于 2015-5-20 15:52:05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纽约的经历:3、中产阶级

本帖最后由 timbernerslee 于 2015-5-20 15:55 编辑

       刚到纽约的第二天就找到了住处,房东是从台湾移民来的一个老太太,看上去不到60岁。她的英文讲得不流利,很少看见她与非黄皮肤的房客们交流,却时常用中文喋喋不休的对我讲述她的辉煌过去。
       从她的炫耀中,我逐渐知道了她身世。她的祖籍是重庆,抗日战争时期就读于重庆的护士学校,实习期间曾到前线救治伤员,当时性格外向,能歌善舞,医官和伤病员们对她颇有好感。抗战胜利后,因为年轻貌美,被国民党的一位高级官员看中,那时虚荣心强,加之高官们的不断撮合,父母也乐意,18岁的她就稀里糊涂的嫁给了这位大官。1949年国民党败退时,她带着一双儿女跟着丈夫来到了台湾。她丈夫十分富有,又是立法委员,她依旧过着官太太的享福日子。后来,她渐渐感觉到与丈夫的代沟越来越深,最后无法忍耐这种老夫少妻的生活。在一次争吵之后,她便离家出走,孤身一人来到了纽约。
       她曾颇有感触的说:“当时台湾的许多富翁都移民美国,他们是带着金银财宝来的,可是我没有钱财,更没有人接济。为了生计,我到医院当清洁工,打扫卫生、刷马桶、清洗床单衣物。不少华人对她说,‘你一个立法委员的太太,怎么能干这些下等活呢?!回台湾享福去吧!如果不回去,凭你这天仙般的美貌也可以重新找个有钱人,当个阔太太呀!’可是没有听任何人的劝告,通过几年的拼搏,终于取得了护士执业资格,又开始过起了体面人的生活。30年前离婚以后,就和现在的先生结婚,他是意大利留学的经济学博士,他的父亲是前民国政府驻意大利的大使。在美国我们也应该属于上等人了。”
       有一次,她说:“前几年我曾回大陆省亲,看到亲戚们的生活是那样的贫困,相比之下,我知足了,我已经过着天堂般的生活了。”
       去交房租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和一个女房客及一个老翁同住一层,跟我住的三楼一样,她与房客们在起居室里共用冰箱和灶台,只是她住的房间比房客们的大了一些,约20平米。我很纳闷,那时我在国内已经享受了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待遇,只是没有冰箱和彩电而已,可是她也没有彩电呀,难道天堂就是这个样子?!
       出国前夕,一个同学的导师,某著名华人作家的弟弟,委托我捎带真丝织品给作家的外孙女。到纽约后的一个周末,我来到了第五大道南段的一条横街。那里都是些有着围墙的低层住宅楼,围墙的上部是铁栅栏,爬满了茂盛的藤条,街道很清洁,几乎见不到行人,街道的两旁没有商店,一看就知道,这里居住着的不会是穷人。按照地址,我找到了作家女婿的住所,那是一幢三层的凹型法式楼房,铸铁的大门紧闭,旁边有一道小铁门。透过栏杆,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英俊保安,坐在一张桌子旁。我向他说明来意,他拿起电话,告诉对方:“有个中国人要找你,是否同意他进来?”放下电话后,保安开门让我进入他的小哨亭,随后打开另一道门,带领我穿过长满树丛的庭院,来到一个单元的门前。敲门后,里面出来一个高个子老头,他先对我表示欢迎,然后感谢保安带领我到他家,显得彬彬有礼,而且有点派头。
       客厅很大,装潢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了,顶部悬吊着一盏偌大的水晶吊灯,地上铺着带有阿拉伯图案的地毯,枣红色的木质家具做工都十分精细,一架比人还高的大座钟最为显眼。坐定以后,经过一番寒暄,我把包裹递给了他,他立即拆开,拿出一件真丝女士衬衫和一块披肩大纱巾,图案都十分醒目大气。他不停的称赞,并对我表示感谢,还说:“可惜我女儿不在家,要不然她会立即穿上衬衫和披上纱巾,在这里打着转照镜子。”然后示意我吃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我也是城市里大户人家出身的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养成的习惯是,如果主人让吃水果,而又不亲自递给的话,一定不能自己去拿,因为这不能确定主人是否真心,还是客套,即使真心,那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自己去拿更显得寒碜。他见我不动手,便拿了一个梨递给我。在国内,我会把梨削好才递给客人,表明自己真心好客。我想,美国人的习惯也许与中国人不同,因而也就接受了,并问他:“有刀吗?”他十分惊诧的看着我说:“直接吃。”说着,便拿起一个梨,大口的啃给我看。客随主便,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啃起来,不过倒也不难吃,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带皮的梨。
吃完后,他可能是为了找话题,或者是要显露一下自己的地位,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让我猜其中的一个人是谁。那是几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在野外拍摄的照片。那人似乎很面熟,但是又觉得拿不准,便试探的说:“是前总统肯尼迪吗?”他说:“对!”然后指着照片中的另一个人说:“这就是我,我们是好朋友,他竞选总统时,我是竞选团队的成员。他遇刺身亡以后,我离开了政府,回到了纽约。”看得出来,他对离开政界还是挺遗憾的。
       从我进屋起,一直未见他的夫人露面,我十分奇怪和不解。在起身离开的时候,出于礼貌,我对他说:“请代向你的夫人和女儿问好!”他可能意识到,夫人不出来见客人,会让客人误解为不礼貌和不尊重人,他直率的说:“我已经离婚了。”我对自己的唐突和冒失很是懊悔,立即道歉。他笑着说:“没事,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很讲究礼节和礼貌的中国人。”
       他的居住环境和生活条件与我的房东相比,有着天渊之别,老太太虽然算不上富有,却有着生活在天堂里的感觉,而这位老先生,在我看来算是十分富有了,却多少流露出些对人生有着缺憾的情绪。
       有一个周末,在唐人街的一个超市里选购中国食品时,听到有人在身背后说家乡话,我回头一看,是一对华人夫妇。在地球的背面,异国他乡的美国,听到如此地道的土话,令人倍感亲切。我禁不住用家乡话对他们说:“是从某市来的吗?”他们十分惊讶的说:“是呀!想不到在纽约还能见到老乡,听到乡音!”。攀谈中得知,男子居然与我是中学时的校友,他高我一个年级,而且我们都是学校体育代表队的成员,曾经互相认识。他高兴极了,当即邀请我到他家做客,我有点难为情。一番推让以后,执拗不过他,盛情难却,也就欣然同意了。
       驱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长岛东南部的一个别墅区,开进了一个占地面积约有一亩的庭院。十分漂亮,四周是整齐的木栅栏,草地和灌木环绕着木质的别墅楼。进屋后稍歇了一会儿,他带着我从半截建在地下的底层开始,参观了三层建筑中的所有的房间。装修豪华,房间宽敞明亮,现代化设施应有尽有,所有的布置都让人感到舒适和安逸。与我居住的那幢楼相比,房东老太太的生活算不上天堂。
       在闲聊间,他说:“国民党败退台湾时,本来他已经随父母登上了飞往台北的飞机,因为严重超员和超重,他与其他家的孩子一样,被请下了飞机,许多行李也被卸了下来,从此与父母分离了近30年。后来父母移民到纽约,开办了一家公司,又购置了这幢别墅。1970年代,大陆的政策放宽,他就携家带口移民到了这里。如今父母先后去世,他就继承了这份家业。虽然居住条件和物质生活比在大陆时强了许多,可是成天劳累得身心疲惫,每到周末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有时还真的留念在大陆时的那种无须过度操劳的清贫生活。”
       他的感叹让我困惑,贫穷的人渴望获得财富,而拥有财富的人,却留念清贫的过去。此时,我似乎感悟到,天堂只存在于比较之中,只存在于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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