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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6的故事
六月刚至,空气里是越来越浓的夏天的味道,以及熙熙攘攘的烟火气息。而这条隐在繁华市区的巷子却半点人气都没有,仿佛六月的热烈一点儿也影响不了这里。
这里只有一家铺子,门半开半闭,门上一盏小小的烛火灯也不知道是要照亮路人前行的路,还是提醒别人这里有家不起眼的铺子。
年轻男子推开门时,曲檀儿正在擦置物架,架子上是不同形状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不同气味的香,深吸一口气,却只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
曲檀儿手上动作未停,一擦一抹如赋诗写意般优雅,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的古钟,20:46分秒不差。她的嗓音是一贯的清雅低柔:“你进门前,可知我这儿的规矩?”
“2046,一家制香的铺子,只在20:46对有缘人开启故人称2046。主人曲檀儿素爱收集故事,一个故事,赠一盒香,回答一个问题,上天下地,无论古今。不知,还有什么规矩是我不知道的?”
他迈步走近,脚步却轻得隐在窗外啾啾蝉鸣之中。曲檀儿在他距自己五步之遥的时候转过身,在这21世纪的夏天里,曲檀儿依旧穿着宽大的裙裾,拍了拍手,拂拂卷起来的袖口,取了小炉子开始提取底香,一时间袖口绣着的白玉兰仿佛随主人的动作也一并活了过来。
“坐吧,说说你的故事。”
Part1
展铭是新起之秀的大将军,在朝中势力不稳,祁则言出身文将之家,为祁国公独女。在朝中祁国公素爱压制展铭,两家关系本就不好。展铭作为出战将军决策失误与邻国关前战败后,祁国公为控制朝中势力说服皇上将自己独女许配给展铭,展铭敢怒不敢言。
展铭记得是大婚之夜初见的祁则言。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的却不是他所承诺要娶的人。
关前大战,展铭身中数箭倒下马,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在翻动自己,牵扯伤口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后彻底晕过去。
那时正是寒冬,救他的人用药很好,好几日过去,伤也在慢慢好起来,他虽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对外界感知一清二楚。一日,展铭伤势发作,畏寒至极,不论身旁生了多少火都没用。外面的薄薄一层积雪化成水,滴答,滴答。展铭感觉到一具软软的身体抱着他,企图用身体给他取暖。他知,却奈何没半点力气推开。
一夜伤寒后,展铭终于睁开了眼。
他仔细端详救他的人,轻笑道:“原来你长这样,这么些天,担心我了?我们现在在哪?”
他睁开眼看到的人正是医女素素,素素听了他的话一张清秀的脸霎时通红,咬着唇不好意思看他。
他看了看四周:“是在医馆里?你坐过来些。”
素素绯红着脸坐得过去些。
他皱了皱眉;“你不会说话?”
她迟疑点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难怪从未听过你说话,原是不会。”
素素微微抬眼看他,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却没有将手抽开。
他想起昨夜里她抱着他,握着素素的手换成搭住她的肩,正色道:“若姑娘不嫌弃,待在下伤好了,便登门向姑娘提亲。”
洞房夜里,圆月高挂枝头,喜烛映照出重重花影。祁则言酝酿半天感情,要在展铭掀起红盖头时给他最明媚的笑。她长得本就绝色,绝色里漾出的笑自然倾城。展铭挑开红盖头看见这样倾城的一个笑时,愣了愣。
他只知祁国公的独子爱好舞弄兵器,身手着实好,曾见过祁国公爱子在宫廷教几位皇子一些拳脚功夫,也见识过皇上狩猎时身旁的祁国公爱子的骑射很好,也见识过军营里他拳打几名将士,但都是远远见过。加上与祁国公在朝中敌对,虽欣赏他,但未曾真正结识。而对祁则言,他想,大概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吧。
他一想到素素的手,她手心薄薄的茧仿佛在磨着他的心脏,在痛斥他迎娶了别人,就觉得深深的愧疚。再想到祁国公为削弱他的势力将女儿嫁于自己,心里便充满了愤怒。
祁则言微微偏头看着他,笑中溢出流彩的光,她当然不知他此时心里所想,只觉得自己的幸福来了。她想着该怎么打破沉默,却听得他冷冷道:“你可知今夜坐在这喜床边的人原本该是谁?”
她不知他说什么,抬头:“嗯?”
他眼中寒意盎然:“你可知我已有未婚妻?”
她喃喃道:“可你说你要娶我。”
他冷笑:“祁国公拿素素性命压我,我可敢不从?从今往后,别奢求能从我这得到什么。”说完便拂袖踏出新房。
早前,他就将素素接来别苑,新婚后他夜夜宿在别苑。素素虽不会说话,却总能逗得他开心。有时他路过祁则言院前,看见祁则言独坐在窗前有时发呆有时写写字,明明是春天的季节却让他觉得是看到了冬天。
偶尔对她的怜悯,也只是怜悯,抵不过心中半点愤怒。
终于,祁则言找上了素素的麻烦。
收到婢女禀告后,他立马赶往别苑,只见得祁则言紧紧抓住素素手腕,正在逼问着什么。他大步跨过去将素素护在身后,顺手推了一把祁则言,倒在地上的祁则言仍瞪大眼睛不停质问:“你就是素素,把展铭从战场救回来的素素?”
展铭眼里冷光闪了闪,不耐烦道:“若非素素救了我,今日展铭怕只是战场一缕游魂,还能娶了祁国公之女!”
祁则言难以置信,嗓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救了你,明明......”后面的话他也不想再听了,抱着素素转身进了别苑。
这事之后,展铭更加坚定了要重回战场立下功劳摆脱祁国公控制的想法。
以致后来,与邻国关系一加紧张,展铭立马请军。
大战爆发,战况惨烈,朝中腐败,各势力互相**,前方战况紧急,后方支援不足。终于,军心涣散,一有战败迹象将士开始四处逃窜,敌方气势汹汹,展铭被擒,见再无东山再起可能,不愿做亡国之奴苟活,于是坦坦荡荡敞开胸膛接下毒箭。
倒下很久他恍惚看见了一位仙女,那位仙女为什么长得像祁则言呢?祁则言摸摸他的心口,眼里满满的爱意是他一直刻意忽略甚至很疑惑的。他想死之后回光返照不该是看见自己想念的人吗,为什么自己看到的不是素素而是祁则言呢?
本以为自己命该绝,没想到一睁眼看到自己还活着躺在石洞的一口冰棺里,体内奇怪的感觉提醒着他自己的不寻常。
下了山,才发现世界都变了,一打听才知,那已是前朝的事了。他孤独地活着,世世活着,他发现每过几十年自己就会遇见和祁则言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但仅仅是一面之缘,一面隔几十年,偏偏这一面让他记得好久好久。
故事停了,展铭看着曲檀儿正好拿起刚制好的香,开口问:“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这次的香是泪滴状,只三粒,在最后的工序里,曲檀儿加了薄荷叶,点燃了香是一股很冷冽的香味,让展铭想起关前大战的雪。
香带起的缕缕细烟里,缓缓幻出景象。“你想知道的,我来告诉你。”
祁则言本为九尾狐仙的仙山青丘上的一株人参,近了仙气修得人形。千年后为渡劫下凡投生为祁国公独生女。祁则言从小性子闹腾不爱女红,偏爱扮作男儿身结交江湖人士,一杆红缨枪使得出神入化,而兄长却久病缠身虚弱不堪。十六岁那年,与父亲在皇宫参加晚宴时,恰巧新将展铭携捷报而归。远远地,她对马背上意气风发的他一见钟情。他就是她的劫。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姑娘们拿着绣花针为嫁衣忙碌的时节,祁则言那一双拿红缨枪的手为展铭拿起了绣花针,一针一线学着女红,想象着有朝一日嫁给展铭。祁家作为世家大族,无数家贵族子弟为了攀上祁国公这方势力踏破了祁家大门求亲,父亲兄长问她意见,祁则言捏着细细的绣花针目光坚定地说:“阿言要嫁,就嫁当世英雄。”
那是一年寒冬,与邻国休战一年和平状态因两国商人哄抬物价谋取福利被打破。大雪纷飞,两军对战邻国关前。黑袍将军展铭跨马而出,英俊冷漠的一张脸,手上长剑泛出冰冷白光。“冲!”寒风的劲力带着他淳厚平稳的嗓音传入敌方猎猎招摇的旌旗中,而混入后方的祁则言在营中隐隐担心。
关前一战,展铭失误败在敌方将军手下,所带五千精兵全军覆没,自己也身中数箭跌落下马不知所踪。前方消息传来,副将稳定军心,而祁则言带上伤药跨马奔出营地。她想,若他没死,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救活,若他战死,就让她找到他的尸骨将他安葬,他不能成为大漠里无主枯骨。
终于到达,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明白这是一个修罗场。穿着不同铠甲的尸首将地面铺成黑压压一片,下马随便一踩,就能踩到破碎的尸块。祁则言徒手翻开千多具尸体,终于,找到了展铭。抹净血污,看到英俊是眉眼,她哽咽出声:“展铭。”
她抱着他,听到他被触动伤口时无意识的闷哼,心中敲过一把千斤重的重锤,立即将身上的伤药给他用上。大雪开始厚厚地下下来,铺天盖地的白让祁则言一时难以分辨清回营方向,展铭昏睡,只能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翻越雪山时,祁则言脚下一滑眼瞅着两人就要滚下山,她拼尽全力将背上的展铭往上一甩,自己滚了下去。
滚下山的祁则言被樵夫救了,而展铭被采药女素素救起。
展铭回朝之时,皇上赐婚于他,展铭心中愤愤只觉得是祁国公野心使然。
洞房之夜,展铭去了别苑宿在了素素房里,祁则言脱下大喜红袍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龙凤烛燃尽,窗外月色戚戚然。
素素,素素姑娘,真是一个不争的好名字,可是偏偏这个素素突然出现抢走了她的夫。后来她得知展铭以为是素素救了他,便去找素素对质。不曾想被展铭误会,她想跟展铭坦白是自己救了他,可是他半点机会也没给她。自那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展铭一次,而为了建功立业离开祁国公的控制迎娶素素,展铭决定再征战邻国,而这次,他再也没回来。
祁则言乞求青丘狐仙救他,唯一的代价就是她舍弃内丹经受世世轮回。他拥有千年人参内丹苟活于世间。
缕缕烟慢慢淡去,展铭眼里的茫然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情愫。良久,才起身向曲檀儿道谢告辞。曲檀儿收起香,用了今年桃花泥新捏的八方盒才堪堪将香的冷冽盖住,放到了置物架上。
(刘欢欢20170562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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