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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 Kenyon (简•凯尼恩,1947—1995)是一位颇受评论界和读者喜爱的美国女诗人、翻译家(俄罗斯女诗人阿赫玛托娃诗歌作品的重要英译者)。她的丈夫是当选为美国第14任桂冠诗人的Donald Hall(唐纳德•霍尔,1928— )。Jane Kenyon是在密歇根大学就读本科和硕士课程期间结识当时在该校任教的Donald Hall的。两人于1972年结婚后,移居Donald Hall位于新罕布什尔州的故居,在那里继续诗歌创作,尽享田园之乐。Jane Kenyon念中学时就开始诗歌创作,后来成为了新罕布什尔州的桂冠诗人。她一生著有四本诗集From Room to Room(《从房间到房间》,1978)、The Boat of Quiet Hours(《宁静的时光之舟》,1986)、Let Evening Come(《让夜晚来临》,1990)、Constance(《康斯坦茨》,1993),以及一本译诗集Twenty Poems of Anna Akhmatova(《阿赫玛托娃诗二十首》,1985)。 Jane Kenyon善于挖掘日常生活中诗意的一面。她的诗歌语言简洁,却总能引起读者感情上的共鸣。而Briefly It Enters, and Briefly Speaks这首诗之所以让我一见倾心,全因在整个阅读过程中,其一字一句都令我如沐和风暖阳,如被赋予很多美好想象与内涵的“人间四月天”。“我”其实就象征着人们心中的每一件美好事物,每一种美好感受。但愿这美好感受能无处不在,但愿我们能携着它走向今后的年华。 致阿赫玛托娃
从莫斯科开来的夜班列车开始慢下来,
驶近你长眠的城市。
凛冽空气中响起铃铛般的声音。……随后
侍者端着一杯杯浓茶出现。
“醒醒,夫人!这里是列宁格勒。”
狭窄的河道在装饰华丽的街灯下
闪烁着幽暗而寂静的光,公园里
金黄的树叶落满沙砾小路
和木质长椅。借着白日的光线
身着黑衣的老妇人用桦条扫帚
把它们一扫而光。
你的作品,你多情的一生,你的学识——
一切都发生在这里,在这个地方
因为你书写爱——因为这一中产阶级行为,
党让你沉默了二十五年。
丈夫和儿子,亲爱的伴侣
遭到监禁或杀害,移民或死去。
你进一步转向内心,
像狮门一样心如止水,倔强地
活着,把但丁默记在心。
到最后,你比那个杀人如麻的格鲁吉亚人,
那个蛇蝎般蓄着浓密胡子的人,活得更长。
在胜利中,一个老妇人,你写道:
我不知道,白天或世界是不是正在结束,
不知道内心秘密中的秘密是不是还会重来。
*译者注:凯尼恩是阿赫玛托娃的英译者之一
黄昏的牡丹
白牡丹沿着长廊盛开
散发出光亮
而院子其余的地方越来越暗。
骇人的花朵大如
人头!它们被自己的茂盛
压得摇摇晃晃:我不得不
用树桩和细绳把它们撑起。
湿润的空气让花香更加馥郁,
月亮绕过谷仓,
想找出花香来自何方。
在这个渐暗的六月傍晚
我靠近一朵花,俯身
探寻,就像一个女人
探寻心爱之人的脸庞。
幸福
幸福的确无从解释,
它的出现就像回头的浪子
在远方把财富挥霍殆尽
回归于你脚下的尘土。
你怎能不宽恕?
你摆下盛筵,纪念
那失去的,取出最华美的
衣裳,你把它保留给一个
你想象不到的场合,你日夜哭泣
知道自己没有被抛弃,
知道幸福保留了最极端的形式
只是为了你。
不,幸福是你从不认识的
叔叔,驾驶着一架单引擎飞机
降落在青草覆盖的跑道上,
搭便车去城里,挨家挨户打听
直至找到你,正在午睡,
就像你在深陷绝望的无情时刻
经常所做的那样。
它降临于僧人的寮房。
降临于拿着桦条扫帚
扫街的妇人,降临于孩子,
孩子的母亲在一旁喝得烂醉如泥。
它降临于情侣,降临于咬袜子的
狗,降临于贩毒者和编筐人,
降临于在夜间堆放胡萝卜罐头的
店员。
它甚至降临于贫瘠松林里
常年阴影中的巨石,
降临于落在宽阔海面的雨,
降临于倦于盛酒的葡萄酒杯。
二月:想念花
此刻风**着田野,
把白色的表土翻转
过去,又翻转过来,
就像野兽舔着伤口。
天地皆白——空气,光;
只有一棵棕色的黄芪荚
在溪谷中颠簸,极小的
棕色小舟浮于无边的潮水。
一棵正在萌发的绿芽
便会让我苏醒过来……
然后,想到高高的飞燕草
迎风摇曳,或是蜜蜂
飞临暗红色百合的舌瓣。
冬天里的满月
光秃秃的树枝
在头顶起伏。
松动的谷仓门发出撞击声,
像愤怒和叫喊之后的悔恨
一样固执。
狗在池塘对面吠叫。
房屋的影子出现在
干硬的雪地上
就像一幢房子的理念,
而我自己的影子
躺倒在我脚下的
寒冷中,真是疯子,
就像某个厌倦于
活在躯体中的人,
贫穷而充满渴望……
一月的雨
我在黎明前醒来,依然
在一具躯壳里。雨水冲出
屋檐,顺着每一扇窗户
流淌而下。
在空空的牲口食槽下
一只臭鼬在搜寻板油
或种子。灯摇曳着熄灭
然后重新亮起。
炊烟没法从烟囱里
升起。它朝下进入到
院子里。在那里沉思
自己为什么不可能抵达
天空。当我的手臂
从椅子的扶手上滑落
我听任它垂在身旁,
苍白,无用,而陌生。
别
最后的祈祷已经说完,
到了转身离去的时刻,
丢下那口棺材,停放在它的
银架上,底下是敞开的洞穴
闻起来就像一片忧伤的田野。
然后,我听到一阵响动,似乎
不是人的声音。它更像是一阵风声
来自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或是牛群
在远处的牲口棚里低鸣。我停住了
一只手搁在车顶。
而那声音在坟地里升起,然后
连缀成语言:别,别这样
对我!别,别……我们每个人都
站立在原地,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该留下来,还是该把她丢在那里。
大声读给父亲听
我信手从书架上随意取下
一本书,但纳博科夫的第一句话
就让我知道它不适合读给弥留之人听,
它是这样开头:摇篮在深渊之上摇晃,
常识告诉我们,我们的生命
不过是两段永恒的黑暗之间
转瞬即逝的一束微光。
(译者注:语出纳博科夫的《说吧,记忆》)
这些话立刻让我俩都心烦意乱,
我停了下来。音乐也是一样——
肖邦的钢琴协奏曲——他吩咐我
把它关掉。他不再吃东西,喝了
一小口,而肿瘤则欢快地
把他留下的东西据为己有。
还是回到那个摇晃的摇篮吧。我想
纳博科夫弄错了。这就是深渊。
这就是为什么婴儿出生时要嚎啕大哭,
垂死者为什么常常把手伸向
他们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到最后,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双手
被覆盖,如果你试探性地以生死与共的
姿态,把自己的手放在他们的手上,
他们就会极力挣脱你的手,
而此时,你必须尊重这一愿望,
让他们自由地挣脱。
清理衣橱
这想必是你在父亲葬礼上
穿过的那套衣服:
九年过去,那件夹克
落满了灰尘,
衣架在肩膀上留下印痕,
就像女人肚子上的线条
生过小孩之后
一样松松垮垮,
或者像你已经
下垂的嘴角,正当你看着我
摸摸索索地把那套衣服
放回原来的地方。
求婚者
我们背靠背躺着。窗帘
升起又落下,
像熟睡之人起伏的胸膛。
风吹动梣叶槭的叶子,
它们全都同时翻转,
闪现背面的光亮,
就像一群鱼。
突然间我明白我很快乐。
几个月来,这种感觉
越来越近,不时停下来
做短暂的探访,像个羞怯的求婚者。
让夜晚来临
让傍晚的光亮
透过谷仓的缝隙照射进来,
爬上草垛,正当落日低悬。
让蟋蟀开始焦躁
就像一个女人拿起她的
针线。让夜晚来临。
让露水聚于遗弃在荒草中的
锄头。让繁星显现,
让月亮露出她的银角。
让狐狸回到它的沙穴。
让风渐次平息。让棚屋内部
变得越来越暗。让夜晚来临。
对于沟里的瓶子,对于麦田里
的铲,对于肺里的空气
让夜晚来临。
让它来吧,随它所愿,
不要害怕。上帝不会丢下我们
无以慰藉,那么就让夜晚来临。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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