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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理论探索六
谈诗与节律
诗歌——应该是诗与歌的合称,上古时期,人们从发音的歌开始,然后有了文字记录下这些歌的词,这才分离出了我们所说的诗,所以,我们的古诗词特别强调平仄与长短句的节律,应该也是这个由来。
近代新文化运动,打破了古文体,白话占据了主导,诗也随之白话化,这就是所谓的现代诗了。说现代也不是很准确的,再过几百上千年,还现代么?说白话诗应该准确些。
白话诗早期在形式上借鉴了文言诗词的韵律与节奏,甚至很多地方运用其一叹三叠的民歌原始形式,代表作家有徐志摩、余光中等,给我印象深刻的作品有《再别康桥》、《等你,在雨中》等。再往后,到了现在,这样的节奏与旋律用得多了,显得老套俗套,就需要出新了,大家都竭力避开韵律,白话再白话,有的竟没有旋律节奏了。应该说,这是一种进步,不是吗?从远古的歌,慢慢地变成了诵,又慢慢地变成了读,又慢慢地变成了看,这不就是一个由听向看、由歌向诗演变的过程么?
但我仍是认为,诗,是要有旋律与节奏的,而且应该比其它文体更强调些,这看似与创新形式,避免老套俗套矛盾,实际上,只是旋律节奏更加背景化、内在化、隐匿化,而不是不要节律了,即使是写小说,或者说话,也应该有节奏的。所以,诗的创作,如何断句,如何长短句结合,如何在默念中顺口(这个应该是老套俗套中平仄押韵的发展),就是节奏应该探讨的问题了,我们在诗的创作中,不能不顾一切地野马脱缰地写,想怎么断句就怎么断句,弄得语言都碎片化了,如我的好友王秋侠的诗《这么大的窗子》:
才一夜,克西街便添了些新词
西风、黄叶、将至的秋天
灰灰菜是我在七月唯一能识别的植物
老满城那拆完了,三支队那拆完了
水库的鱼依然被人钓起
跑步的也还在跑步
微凉的清晨,阳光熠熠
那只叫小白的狗蹲在那条被挖断的路上,看一阵叫一阵
看看这样断句节奏会不会好一些:
才一夜
克西街便添了些新词
西风、黄叶、将至的秋天
灰灰菜
是我在七月唯一能识别的植物
老满城那拆完了
三支队那也拆完了
水库的鱼依然被人钓起
跑步的也还在跑步
微凉的清晨
阳光熠熠
那只叫小白的狗
蹲在那条被挖断的路上
看一阵叫一阵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见解,并没有伤害诗友的意思,相反,我觉得这首诗很有味道,堪称俱有探索性意义的代表。
古诗词格式很多,主要分为律与词,律强调整齐划一,词强调长短句结合,但不管什么形式都强调押韵平仄(古体不强调平仄束缚,算一种进步吧)。两千多年来,诗词的发展都强调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结合,一路发展为越来越严苛的形式考究,稍有格律上突破即被文人们视为异端,不是嘲讽为对诗词的无知,就是会戏称为打油诗,这样就严重地约束了内容的表达,弄得诗人们“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另一路的发展是竭力想打破传统束缚,如古体诗(只在平仄上有所突破),这里特别要说的是元曲,这种诗句的形式应该是从词发展出来的,已大大地突破了词的格式,有点接近白话诗了,说接近也就是长短句式不限,篇幅也不限。但音乐性仍很强(曲的特征很强),节奏感尤为突出,并没有在诗词由歌向诗的发展上有本质突破,当然,歌与诗、听与看并非对立或可以割裂的,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白话诗的发展方向问题了,也就是说,为了充分表达内容用什么样的形式?这样的形式还要不要强调节律,强调多少为宜?
白话诗在内容的表达力上已非古诗词能比,我们是不是在表达力上强调的太多,而忽视了诗的音乐性呢?诗与其他艺术形式都是通过内容来传递一种信息的,从这个角度看,形式似乎并不重要,表面上看,只要能将信息准确传递,为什么要拘泥形式呢?然而,还有一个传递的信息能否被人接受并广泛流传的问题,艺术就是要起到这样的作用,同样一个意思的表达,干巴巴地与艺术地表达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如: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我抬头看着月亮,然后,又低下头来,想起了故乡。
可能后者表达的是更多身处异乡人的一种普遍情绪,让人很好理解,信息的传递也没误,但不会被人流传,也难引起其他人的强烈共鸣。而李白的诗句就不同了,形象的艺术感染力,让不论是身处异乡人的切身感受,还是少年儿童无心无肺的诵读,都让人产生美感。其实,艺术的内容与形式都很重要,好的形式更能促进内容的精确表达。
所以说,白话诗的艺术性也很重要,不然就不是诗了(哲学语言表达力更强,那是从另一种表达的事,不属于我们要讨论的内容)。而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就是诗的艺术的一个方面:诗的节律。
白话诗自由度高,非要弄一个固定的节律格式来约束是没有必要的,那样就又走上了文言诗词的老路上去了,但我们也不能将一切推倒重来,白话诗的基础应该还是传统的诗词,要借鉴的东西很多,其中节律的借鉴与发展是白话诗的一个重要内容,这方面的实践,我是推崇余光中的,如《等你,在雨中》片段: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
此刻 如果你的清芬
在我的鼻孔 我会说 小情人
诺 这只手应该采莲 在吴宫
这只手应该
摇一柄桂浆 在木兰舟中
虽说上面的诗,没有词牌的固定格式,但仍是保留了词的韵味,节律感慧秀于内,灵动于外,将传统的诗词韵律与现代白话的表达融汇贯通,浑然天成,是白话诗难得的一种探索。
笔者以为,白话诗的节律,同样需要有传统文化的积淀,同样需要厚积薄发,也就是说,根据汉语特点,白话诗的主基础应该仍是文言诗词,当然这样说,不是要排斥外来文化,外来文化与我们的文化的融合也很重要,懂外语的人可以直接体会外文诗的节律新意,不懂外文的可体会优秀的翻译作品的不同韵味,这对创新也是很有意义的。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在白话诗的创作中,诗的节律基调应该在我们的脑中自然回旋,这样诗创作出来后,就会自然有一种旋律感。
如果你的脑中经常有《蝶恋花》《水调歌头》《满江红》¨¨¨等等在回旋: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你写出的诗就会自然生成一种节律,形成一种风格。
这,对于诗的创作,不重要吗?
2021.12.8四维广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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