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闪扑闪的泪眼

文|吴柜贞

信马由缰地从家里出来，还没想好该去哪里？昨夜熬到凌晨两点，今天刚好出去透透气。

“德夯吧”心里突然响起一个低沉地声音，却又叹道:“哎！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车子直达景区，那就去看看，倘若没有，那不如去坪朗，”此行的目的地，只能二选一。从乾州二四五队乘坐1路公交，车里熙熙攘攘颇是拥挤，我一手抓着吊挂的拉手，一手摸开手机屏幕，及时给朋友们回复信息。

今日是周末，出行者甚多，车内爆满，路上车如流水。一路摇摇晃晃，大概四十多分钟才到达吉首市火车站。迫不及待地凑到天旅大酒店门外的站牌前瞄了瞄，正好有一趟车直达德夯景区，上车的时候还特地向司机咨询了一下，确定德夯大峡谷景区是终点站，才放下心来。三年前德夯景区路面改造，车上的终点站尽管写着景区，可实际上到了矮寨镇就是终点站，那一次，我是步行进去的，才有幸拍了一套峡谷口和姊妹山的图片。

往德夯大峡谷去的公交车，早已座无虚席，车内五六十岁的乘客居多，有买红署苗的，有买鸡崽鸭崽的。这趟车途径的村寨较多，沿途的百姓进城买卖物品以及一些往景区去的零散游客，其中定然也包括我。车子行至曙光湿地公园的时，上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车内已十分拥挤，站着的人已从车尾挤到了车头，女士从前门上车买票，男士抱着一个约两岁大的小孩从后门上车。

车子一路缓缓行驶，没行多远，女士从车头慢慢地挤了过来，站在后门门口。小男孩穿着一套白色上衣，配上一件棕色的背带裤，白白净净的脸上镶嵌着一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口齿清晰地问:“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女士微笑说:“我们带你去玩啊！”小男孩看了看车内人头攒动，安静下来了。过了一个站，男士慢慢将孩子放下，一只手抓着吊挂的拉手，一手扶住小男孩紧挨着大腿站稳。

又过了好几站，突然听到背后的小男孩跺着脚喊叫了起来，女士哄了哄说:“要乖了，听话，我们才会带你去玩，”可此刻，小男孩白白净净的脸上早已是乌云密布，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实在是站不起了，加上摇摇晃晃又站不稳，他想让爸爸抱抱他，可好手难提三两，一只手抱不起孩子。女士略带埋怨地说:“你爸爸要喝酒，如果不喝酒的话就可以开着车去了，”男士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到了小溪口站，这对年轻夫妇终于下车了，看着他们下车离去的背影和那双扑闪扑闪的泪眼。我顿时陷入了沉思:我们常说什么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可又有谁真正想过孩子的感受。带他们去玩，让他们开心和快乐，他们真的开心和快乐了吗？上一次与手底下一员工聊天，他今年刚满十八岁，之前父母也是常年在外打工，每年放暑假就把他接到广东去玩。每一次都带他到处去玩:看海啊、逛游乐场啊、吃好吃的，他说每一次去都烦，后来放暑假索性就不去了。是啊，多少时候，家长带孩子们出去玩，总以为这样就能让孩子开心快乐，可孩子他们真的开心了吗？

小孩子小，无论去哪都得父母带着，不管愿不愿意，都没得选择，如果不开心，一些脾气不太好的大人还会连哄带吼，孩子也只能暗自委屈得泪水晃悠晃悠的。还有就是老人，年轻人和老人中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两三个年代，还有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上的代沟也是难以填平的，只能通过理解来架通两代人的心里桥梁。

老一辈人习惯了早起晚睡，习惯了乡下那种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生活。茶余饭后到邻居家走走，冬日的夜晚与邻居围炉夜话，闲聊家长里短。吧嗒吧嗒抽上几口旱烟，吞云吐雾，完了口水往火坑里一吐，嘴巴一抹的那种悠闲自在。在城里就不一样了，即使想去邻居家玩，也总是那样的拘束，人家家里卫生搞得干干净净，不敢那么随意。一辈子养成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要想让他们改掉那是难上加难。把老人接进城，原本是孝顺，是让老人享福的好事，也是幸福的事，可最终常常是老人过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而默默承受着委屈。受了委屈也只能像孩子一样默默忍受，一旦说了些什么，年轻人便会觉得老人挑三拣四，啰里啰嗦的。

倘若强制将老人带进城，就和我们强制将孩子带去游玩一样，原本是好事，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好多时候效果却适得其反。我觉得应该先问问老人，或者孩子他们想要什么，愿不愿意去玩？如果实在不愿意，也不要勉强，强扭的瓜不甜，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爱好也不一样。己所欲也请勿施与人，因为需求也不一样。

看着那双扑闪扑闪的泪眼，让我瞬间明白了更多……每一个人的开心和快乐是没有标准的，每一个人对幸福的需求标准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觉得开豪车，住高楼就是幸福；可有的人哪怕只住一间茅屋也是幸福，不是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有标准，别人所谓的幸福未必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所认为的开心和快乐也未必是别人所认同的。

2021-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