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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以女性的声音,向人类和历史提问

发表于 2024-10-21 08:59 |原作者: 郑周明|来自: 文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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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瑞典文学院常务秘书马茨·马尔姆在宣布获奖者后打通了电话,“她似乎过着平凡的一天——刚和儿子吃完晚饭。她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但我们已经开始讨论12月(领奖)的准备工作。” ...
 

瑞典文学院常务秘书马茨·马尔姆在宣布获奖者后打通了电话,“她似乎过着平凡的一天——刚和儿子吃完晚饭。她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但我们已经开始讨论12月(领奖)的准备工作。”

当地时间10月10日下午,瑞典文学院宣布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由韩国女作家韩江摘得,获奖理由是她“以充满诗意的虚构直面历史的创伤,揭露人类生命的脆弱”。由此,诺奖女作家数量上升到了18位。

据悉,韩江表示自己得悉获奖消息后感到很惊讶,也备感荣幸,“希望这个消息对韩国文学读者和我的朋友、作家来说都是好消息。”她准备和儿子一起喝茶来安静地庆祝,并建议外国读者可以把她的近作《不做告别》作为阅读开端。

近年得奖呼声最高的作家里,“70后”的韩江并不是一个耀眼的存在,乃至韩国媒体随机采访民众时,无人知晓韩江会是今年诺奖的有力竞争者,但获奖消息传出后韩国读者立即涌入网店将库存书购买一空。同时,记者从出版编辑处获悉,韩江的简体中文版权主要由磨铁文化引进,过去几年推出了《素食者》《植物妻子》《不做告别》《失语者》《把晚餐放进抽屉》《白》六部作品,即将推出《少年来了》《黑夜的狂欢》《伤口愈合中》三部作品。

真正让韩江被英语读者认识的契机是她在2016年获得国际布克奖。那年她凭借小说《素食者》击败诺奖作家奥尔罕·帕慕克新作《我脑袋里的怪东西》、诺奖作家大江健三郎晚年代表作《水死》、“那不勒斯四部曲”终曲《失踪的孩子》等力作,最终成为该奖项历史上首位亚洲获奖作家。当时的评审团主席评价说:“《素食者》以一种抒情却又撕裂的风格,将柔情和恐怖微妙地融为一体。揭示出强烈反抗对女主人公和她身边所有人的冲击。”她的英文译者黛博拉·史密斯则表示,“韩江作品的强大之处在于,她通过具体性来获得普遍性。从历史上看,这在韩国很少见,韩国是一个如此同质的国家,其作品往往过于内向,无法走出去。”然而这部作品获奖在当年也迎来了一些争议,主要在于译者的主观翻译改变了原著风格,增加了不少抒情诗意的氛围,类似的争议讨论一直持续到韩江获得今年诺奖,折射出翻译对作家的全球传播产生的深远作用。

继国际布克奖之后,韩江连续获得多个国际奖项。2017年,她获得有“意大利诺贝尔文学奖”之称的马拉帕蒂文学奖。2018年,她凭借作品《白》再次入围国际布克奖短名单,并且在同一年凭借《少年来了》入围国际都柏林文学奖短名单。2019年她获得西班牙圣克莱门特文学奖。

韩江出生在一个“作家之家”,父亲韩胜源是知名作家,哥哥韩东林、弟弟韩江仁也都是小说家,这种家庭氛围对韩江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她在14岁时便清楚地为自己定下了写作为一生志业。1993年,她于《文学与社会》发表诗歌《首尔之冬》,第二年于《新春文艺》发表短篇小说《红锚》步入文坛。2005年凭借小说《蒙古斑》一举拿下第29届李箱文学奖,成为第一位拿下该奖项的“70后”作家。韩江的文章真挚,对世界有深邃的认知,有着“新时代韩国文学旗手”之称。

无论是《素食者》《植物妻子》,还是关于63件白色事物的小说《白》等作品,韩江始终以一种近乎洁癖的本能细致打磨着每一句话语,用诗意的、譬喻深远的文句结构故事,不断深入人性的暗处,也在其中打捞微弱的光亮。她曾如此形容自己的写作,“我觉得写作就像是点燃火柴,在一旁凝视火苗燃烧,直至熄灭。也许这就是小说所能做的一切。就在这凝视的瞬间,向人类和人生提问。也许,我就是在完成一部部小说的过程中推动着我的人生前进。”

让韩江成名的小说《素食者》中,平凡主妇英惠在一场噩梦之后,成为一名严格的素食者。起初只是拒绝烹饪和食用荤菜,但是在经历丈夫的漠视、家人暴力的阻挠、与姐夫的丑闻、姐姐的疏远后,英惠逐渐“变成”了一棵树,一棵只需要阳光和水,不需要对话和思考的植物。小说文字细腻温柔,充斥着大量的意象和隐喻,构建出英惠逐渐疯狂、歇斯底里的精神世界。关于英惠为什么要坚定地变成一棵植物,线索草蛇灰线分散在不同的章节、不同人的眼中。作者刻意抹去了英惠的声音,希望读者去观察她内心的变化,在阅读中探索她想要变成一棵树的原因。

小说《失语者》中,一部关于语言、暴力、失去和亲密的非凡沉思录徐徐展开。一个失去母亲、失去婚姻、失去孩子的女人又失去了语言,她开始学习如何用其他感官来体会和在内心勾勒这个世界。男人即将失明,作为希腊语教师的他与身为学员的女人相遇。他们同样身处一个黑暗的世界,有些感受没有“入口”,有些话语则没有“出口”。在偶然交集的人生中,他们需要勇敢做出自己的选择。

在此前的访谈中,韩江曾表示,自己愿意如实地描写身为人类的女性,以女性的身份发声、写作和生活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尽管存在暴力,但人类拥有感受他人痛苦的力量,以及不局限于自己生活的能力。我认为只要我们的内心拥有能够提出疑问的力量,即使看似微弱,希望也不会消失,始终都会存在于我们之间。”

短篇小说集《植物妻子》收录的八部小说中,尤其以《童佛》与《植物妻子》为典型,红、白、黑、绿四种色彩依附于不同意象,频繁出现在作品中,以此隐喻人物的心理及情感。韩江以家庭、婚姻、爱情为切点,在色彩明暗的对比与更替中,将一场遭遇重重困境的女性追寻自我之旅,展现在读者眼前。

韩江所写的人物形象既精确又简练,不仅传达了过去对现在的力量,而且试图揭露集体遗忘的事物,并将他们的创伤转化为一个共同的艺术项目。正像她借长篇小说《不做告别》将光州与济州的历史相连交融,深情悼念那段埋藏于现今生活之下的血色岁月,表达了永不告别的坚定决心。

回看韩江的成长史,也就理解了她为何推荐不了解她的欧洲读者先阅读《不做告别》这部作品,与中文版早先出版不同,这部作品的英语版明年1月才会推出,该书译者佩吉·阿尼亚·莫里斯表示,“韩江的作品激励了一代韩国作家,让他们更加真实、更加大胆地创作题材。她每次都以更强大、更坚定地努力摆脱那些试图压制她言论的企图。”喜欢韩江的中文读者更为在意她作为女作家关注东亚女性命运、反抗父权的题材,而英语评论界则将重点放在了韩江对历史题材的细腻处理,作家埃尔南·迪亚兹曾称赞韩江“对历史谣言有着独特的洞察力”,并补充说她可以“触摸到塑造和伤害整整几代人的创伤,而且她从未把她的小说变成单纯的说教工具”。

《纽约时报》报道显示,近年韩国一些学者和翻译家认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韩国作家理应是女性,因为韩国当代文学中最具开创性的很多作品是由女性作家创作的,其中一些作家挑战并揭露了韩国社会的“厌女症”以及女性所承受的沉重负担。然而,在媒体宣传里,年长的男性作家往往被视为最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家。“多年来,关于如何让韩国作家获得诺奖的讨论似乎从未认真考虑过答案可能是韩江,尽管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莫里斯说,“看到一位女性成为结束韩国文学‘诺奖荒’的人,是一件令人惊喜的事情,也是一种诗意的正义。”

诺奖评委艾伦·马特森曾在官网访谈中如此讲述评选标准:“世界上到处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家,你需要更多的东西才能成为获奖者。很难解释那是什么。我想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东西。浪漫主义者称其为神圣的火花。对我来说,这是我在写作中听到的一种声音,我在这位特定作家的作品中找到了,而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或许韩江作品的特质就是诺奖所看重的一种声音,这种声音放大了东亚女性的命运,也映照了家国历史的复杂幽深,诺贝尔奖委员会主席安德斯·奥尔森在授奖词基础上评价道,“韩江的作品直面历史创伤和无形的规则,在每部作品中都揭示了人类生命的脆弱。她对肉体与灵魂、生与死之间的联系有着独特的认识,并以诗意和实验性的风格成为当代虚构的革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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