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攻伐(5)
就这样,王好左右腿轮换,重复着高抬、下劈,再高抬、下劈的动作。飞轮般上下劈砸的双腿,似两把上下飞舞的开山巨斧,连续不断地劈向杨里斯基。十腿过后,杨里斯基再也架不住王好雷霆下劈似的重击。
让人听着心里有些发毛的、明显是骨头断裂的“咔嚓”轻响中,杨里斯基闷哼一声,口吐鲜血,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期间,李天以与年龄不相称的敏捷,滑步向前,想援手杨里斯基,但被虎子和王好那几个门卫班的手下用铁锤和消防斧逼住,毕竟年轻时再悍勇,也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过四十,奔五十的李天有当年之勇,却无当年之能了。
坐倒在地的杨里斯基想用双手撑地起身,但双手却耷拉着不听使唤,并钻心地疼。他知道双手骨折了,是被王好用腿,硬生生劈骨折的。
已经知道王好身份的杨里斯基,没有怨恨王好,只怪自己技不如人,王好是光明正大地用大开大阖的腿法,而且自始至终就用一招劈挂腿,劈折了自己的双臂。这就是实力,混江湖靠得就是实力,杨里斯基输得服气。
同时,江湖恩怨,江湖了。杨里斯基折了黎江的右手,如今,自己付出双倍的代价还债,不冤。既然是还债,总得算些利息。
想通了的杨里斯基,不再斜抿嘴角,脸上的阴狠和讥诮味,被一种释然后的平静,代替了。就这么静静地,杨里斯基端坐于地。
虽然杨里斯基双手骨折,还受了内伤,疼得冷汗直冒,但依然腰杆笔直,一副不求饶,自己做事自己担当,任由王好处置的模样,不愧为当年东北杀小日本鬼子的后代,当得起一声硬汉。
王好决定放过杨里斯基,杨柳依肩头受的扎枪伤,就找李天讨回,他是主使者,更是大哥。是大哥的,就必须为自己手下所做的事儿付出代价。
王好将目光转向李天,静静地看着李天。目光虽没有太阳般的霸道和炙烈,但浩瀚博大得可以摄取所有的光亮。
李天在王好目光的注视中,败下阵来。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自己会变得渺小。
李天避开王好的目光,将目光移向别处,说:“王好,果然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我们认载。怎么了结,你开个条件,钱不是问题,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李总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道理,难得。我们没招惹谁,却让李总兴师动众的,让人不解。”王好的话让李天语塞。
也不看李天,王好说:“钱么,我们哥几个不缺。这样,我兄弟黎江的女朋友让李总的人扎伤了肩膀,现在就麻烦李总还上这笔账,就算两清了。”
“不碍我李哥的事,那女的是我伤的,我来还。”坐地上一直不说话的杨里斯基,边说,边挣扎着想起身。
王好说:“论不上你说话,他李天是大哥。是大哥的,就得担当起大哥的责任。”
王好这是在挤兑李天,让李天无法推脱。
李天知道今天自己不动真格的是无法过关的。毕竟是骨灰级别的老混混,李天块步走到大班桌前,右手拔起薛锦堂先前投射的飞刀,也不说话,扑哧一声,反手就扎入自己的左肩膀。
刀扎入肩膀后,李天也不拔下来,强忍着剧痛,面带笑容地走到王好跟前说:“不知这样是否满意?”
王好脸露坏笑地看着李天,说:“你赶紧把豪爵娱乐城装修好。”
李天问:“为什么。”
王好说:“我想让我兄弟黎江伤好后,也像你的人砸经典名流一样,砸一遍豪爵娱乐城。”
李天默立当场,江湖债,江湖还,这道理他懂。
再无它话,王好他们转身走了,坐上事先预备的车,火速赶赴风云网吧收拾宋向东。
到了风云网吧,王好他们乐了。有他妈这样的街头火拼么,双方是你追打过来,我就撒脚丫子逃跑;等你回去了,我又撵着屁股追着喊打。
更绝得是,耐不住寂寞的黎江,不知何时也赶到了现场,吊着个打上石膏的右胳膊,躲在板砖、酒瓶的射程之外,瞎起劲地一会儿喊“冲”,一会儿喊“撤”,不亦乐乎地闹着,把跟混混们的火拼当过家家玩。
但王好不喜欢过家家。他知道,自火拼开始已经用时十八分钟了,必须速战速决拿下宋向东,一会儿警察就该来了,王好不想背上聚众斗殴的案底,这对自己今后的发展无益。
下车后,王好、薛锦堂、虎子各领七八个人,也不做声,立即展开攻击。
张养涵见援兵已到,领着人,一扫先前嬉闹的神态,也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迅猛的进攻中。
宋向东手下虽然不乏剽悍和不要命的凶狠角色,但一旦进行团队作战,就基本属于一群乌合之众了。
宋向东松散型的混混团伙,根本不是王好他们这样的讲组织、讲纪律、讲战术的团队的对手。看来,“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得改成“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讲组织”。
汉高祖刘邦就是一个讲组织和纪律的超级大流氓,当他依靠张良、萧何、韩信等人,将众多同样是属于无产阶级的流氓造反者,打造成一支讲组织、讲纪律、讲战术的军队时,天下就是他的了。
骤然间受到猛烈攻击的宋向东,第一反应是撤回风云网吧。这是一招臭棋,给了王好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如果不撤回网吧,宋向东他们采用分头突围、四散而逃的战略,将使王好他们难以下手。毕竟中国是法制社会,王好他们绝对不会愚蠢到手拿家伙,满大街地追着人喊打、喊杀,这样做的话,社会负面影响太大,难保不会惊动媒体和西衢市警界的高层人物。
但宋向东对局势的分析和临场机变的指挥能力不够。从先前张养涵的挑逗,到李天的求援,再到王好大队人马的围攻,已经表明对方是在对自己团伙进行一场有计划的围击战。此时,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突围,而不是退缩在大本营里固守。
许多人总有短视的毛病,喜欢把自己的大本营当作宝贝,结果是损失惨重,中国现代战争史上不乏这样的战例。
比如第一次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共产国际派驻中国苏维埃政府的军事顾问李德,这个来自前苏联的奥地利人,根本不了解中国的国情和中国工农红军的实际情况,在中共苏区第五次反围剿中,放弃最适合发挥红军特点和战力的游击战加运动战的战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的阵地战战法,对抗兵力与装备占据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军队,致使中共苏区和红军损失惨重,不得不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
面对实力占优的对手,固守一城一地是最蠢蛋的选择。果然,宋向东他们一躲进网吧,情形就不一样了。现在,王好他们要做的就是——关门打狗。
王好他们的攻击,分三个波次。第一波是以投掷板砖、石块为主的“炮火”准备,而后以挥舞大铁锤、消防斧的重装“步兵”进行阵地突击,最后是短刀手和棍棒手进行压迫式的近身打击。
宋向东的手下平时再凶狠,也挡不住王好他们有组织、有梯次的攻击。
第一波攻击,无数砖头、石块,让宋向东一伙忙不不迭地钻进电脑桌底躲避“炮弹”的轰炸。宋向东手下怪叫连连、人仰马翻的,那个乱劲比好莱坞大片的场面还闹猛。
第二波次攻击,一群左臂箍着白护肘的精壮勇猛的年轻汉子,挥舞大铁锤、消防斧,冲着以鸵鸟的姿势——头下、腚上躲电脑桌底下的人,边用锤头、斧背敲打他们的屁股或桌面,边高喊:“扔掉家伙,保你没事!”“他妈的,还不扔掉家伙,欠揍啊!”
有个哥们估计是战争片看多了,干脆喊“缴枪不杀!”颇有些解放战争三大战役中解放军俘虏国军的架势。接着,就听到宋向东手下叮铃当啷抛家伙投降的声音。
第三波次攻击,由虎子带着薛锦堂手下的年轻人发起。他们手底功夫扎实,主要对付宋向东一伙中剩下的几个特别凶悍的心腹。
经过前两个波次的打击后,宋向东身边只剩下三五个心腹。但精于搏击的虎子他们几个,以风卷落叶之势进行拳打掌劈、膝撞腿踹后,宋向东身边仅剩的几个心腹,就集体趴下了。
脸色苍白的宋向东,靠墙而立,以一种任由处置的眼神看着王好。他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服,但也惊讶于王好他们实力的强大。他知道,经此一役,不敢说整个西衢市,至少在西衢市的城南、城东,王好他们已经确立了江湖首领的位置。
王好冷冷地看着宋向东,直看得宋向东垂下头后,却转身走了,似乎根本没当宋向东存在过。虽然王好极为厌恶宋向东地痞流氓加小人的行为,但他不准备为难失去抵抗能力的宋向东。
视人为无物,这是对人的最大蔑视。这让宋向东的自尊心受到极度的打击,并由此加深了对王好的仇恨。
第九章:我们的公司像太阳(1)
一初冬时节,黄叶飘零,而王好的好运物流公司内却呈现一派积极向上的气象。二十多台崭新的牵引头和三十多台槽罐车,在停车场上整齐地排列成行,维修工正在调试车辆,油漆工则忙着给车辆喷涂好运物流的标志。
“一、二、一,一、二、一……”好运物流公司停车场一侧的空地上,30多名新招的驾驶员在做队列训练。
“记住了,我们的公司像太阳,你们,将与公司一起成长。”王好在训话。
“一流的公司,必须有一流的员工,而一流的员工,首先是讲纪律、讲执行的员工。在军训的同时,我还将教你们一些必要的徒手自卫术。”
搞过运输的人都知道,虽然车匪路霸不像传说中那么多,但长途货运驾驶员在途中休息时,经常会遇到偷油、偷车胎的小贼,至于被当地混混们敲诈也是常事。因此,一些驾驶员常备有刀、棍防身。
“之所以教你们徒手自卫术,就是想让你们告别管制刀具,那玩意不合法。你们首先要学会守法,以暴制暴不足取。”
虽然不久前,王好自己就因万不得已而对李天和宋向东他们采用了以暴制暴的方式进行打击,但他内心里是非常希望不再发生这样的事。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他信守国家的法律。
这时,王好手机响起,原来是刘诚打来的,意思是王好做的关于西化片区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项目建设方案已基本通过论证,赵茹娟副市长现在就要见他。
由于刘诚办事得力,赵茹娟将他从市委办经济运行处调到自己身边当秘书,并兼任市委办秘书科副科长。
到了赵茹娟办公室后,赵茹娟开门见山地问:“特事特办,经专家和市委各部门讨论,你的方案已经通过。我现在担心你的资金是否有保障,毕竟是一个多亿的项目工程,来不得半点疏忽。”
“赵姨,您放心。资金虽然有缺口,但我有办法解决。”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希望你能借这个项目,为治理西衢危化品运输混乱的局面出把力。”
“钱我固然要赚,但前提是我要对得起我脚下这片西衢的土地。”
王好的话让赵茹娟感到欣慰,她喜欢这个有担当的年轻人。
俩人探讨了项目建设的一些细节问题后,赵茹娟有意无意地问:“小好,你也二十七八了吧,个人问题怎么样?”
“前些年在部队当兵,如今又忙公司的事,我还真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前阵子报纸刊登你英雄救美的姑娘我接触过,她就不错。”
赵茹娟指的是秦之贻。因为赵茹娟是主管西衢市工业的副市长,自然要经常跟当地知名的企业家打交道。
“是不错……”辞别赵茹娟,走出市府大院后,王好开始回忆几个月前起跟秦之贻戏剧性相识的细节,一个善良、优雅大方却爱吃臭豆腐的女孩。
虽然期间秦之贻因出于感谢曾邀约王好,但因王好忙着争取西化集团危险化学品运输资源、忙着设计西化片区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项目方案、忙着筹措资金购置新的运输车辆和培训新员工,当然了,还得对付黑道上的李天、宋向东他们,所以王好一直未能赴秦之贻之约,俩人也就是通过几次电话,半咸不淡地瞎调侃,顺带斗斗嘴。
回到公司,王好开始考虑西化片区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项目建设的资金问题。这是个占地二百亩的集危险化学品车辆配载、停车、冲洗、修理、槽罐检测、驾驶员住宿的综合型车辆服务中心。初步预测,投资达一亿一千万。
王好跟张养涵俩人总共只有八百万的现金,加上黎江的五千万,也就六千万不到。此次添置二十多台牵引头和三十多台槽罐车,已经花费了一千二百万,仨人如今加起来的资金也就四千多万,资金缺口达七八千万以上。
沉思中,王好想到了贷款。以王好公司加黎江经典名流娱乐城,固定资产超过一个亿,估计向银行贷五千万不成问题,同时,这个项目带有一定的公益性,再争取一些政策性扶持,估计能解决资金缺口。只是项目建成到投入使用,起码得一年时间,几千万的贷款,光利息一项就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财务压力。
王好搁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突突地跳动着,因为见赵茹娟,王好将手机调至静音和振动档。拿起手机,见是秦之贻来电,因为资金而烦心的王好就放下手机,由着它在办公桌上突突突地跳。但对方似乎不打通电话不罢休,全然无视“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继续拨打王好的电话。
对方的固执,让王好心中一动,他终于接通了电话。
“忙得很吗?电话都没时间接?”
“哦,电话在静音档,没听见,不好意思。”王好扯了个不完全的谎。
“晚上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吃个饭,好让我了却你街头为我夺回挎包的心愿。”
心情不佳的王好本想推脱,但转念一想,就答应了,说“美人之贻臭豆腐,秦美女一片盛情,我再客气,那就是不识相了。”
“少来。耍贫嘴吃豆腐也不看对象。”
王好似乎听见电话那头秦之贻心虚的喘息声,就索性将猪八哥扮演到底,接着说:“臭豆腐,算豆腐不?算豆腐,我就吃。这辈子,我吃定你,行不行?”
“你……”电话那头,秦之贻一时语塞。
“你什么啊,你。我不是已经吃过你的豆腐了么,虽然它闻起来是臭的,可吃嘴里,那个香啊,啧啧……”王好一副贫死人不偿命的腔调,存心逗秦之贻。
在外人眼中,王好老成持重。其实,在朋友圈内,王好之贫不在黎江之下。王好能跟秦之贻耍贫嘴,说明已将秦之贻当朋友了。说实话,王好内心对秦之贻有好感。
第九章:我们的公司像太阳(2)
二“小好,我们的公司模样大变了,你瞧那些新车,那气派,西衢市头一份。”黎江是急性子,人未到,话音先入。
“谁们的公司?”王好跟黎江杠上了。
“我们的呀。不对,是你的公司,哥们也就帮闲的。嗨,你咋这小心眼。靠!”黎江急了。
见黎江急了,王好才说:“逗你玩呢。你为我垫了那么多资金,公司当然有你一份。”
顿了顿,王好说:“今天找你跟养涵来,就是商量我们前阵子说的成立集团公司的事。”
张养涵说:“商量个俅,你见识多,脑子好使,我们听你的。”
黎江也是这个意思,只要有王好在,这小子惯会当甩手掌柜。
“我打算将好运物流公司更名为‘好运集团公司’,以原好运物流公司、养涵的农贸批发部,外加即将投建的西化片区危化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为实体,进行集团化经营。”
王好接着说:“集团化经营有助于相关资源的统一管控,我们要想成为西衢市顶尖的企业,就必须抱团合力。”
张养涵没意见,黎江却不干了,说:“那我的经典名流娱乐城为什么不能进入集团公司下属的实体,你这是跟我见外。”
王好说:“经典名流是你父亲给你的产业,并入集团公司,于情理上说不过去。”
“什么说得过去,说不过去的,为你那西化片区危化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我将经典名流几千万的资金都可以拿出来。一句话,打虎亲兄弟,经典名流娱乐城从今天起,就是好运集团的下属公司。”
黎江的情意,让王好感动,纵然是张养涵这样的硬汉,也被俩人的对话弄得眼睛有些湿雾迷蒙了。
微微调整了呼吸,王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说:“李子你说得对,打虎亲兄弟。这样,工商、税务你比我熟,明天你就带着李小刚去办理相关手续。”
说话间,李小刚敲门进来说有人求见王好。王好待要细问,那人已经跟着李小刚进了门。
“王总,别来无恙。李天今天是来负荆请罪的。”来人是李天。
李天是一个人来的,说明此人不愧为当年西衢市混社会中人的大佬,颇有些胆略。
黎江跟张养涵都没跟李天照过面,今天总算见到了这个年近五十、身材适中,隐含沧桑的国字脸透着精明的西衢市骨灰级老混混。
张养涵还好,黎江却沉不住气了。
虽然前仇已报,但黎江想起自己曾经让杨里斯基打得鼻梁和右臂骨折,杨柳依为保护自己而挨的李天手下那一扎枪,立马就毫无征兆地阴沉着脸挥起左拳击向李天。
王好本想阻拦,但电光石火见,王好收起念头。黎江自己受伤也就罢了,但他心爱的女孩因为李天想争夺西衢娱乐业地盘而受伤,此时找仇人出气,完全应当。王好对有些孟浪的黎江,通常是采取只要黎江所做之事没犯太大的原则性错误,就替他抬轿,而不是阻拦。这就是朋友。
凭李天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黎江的拳头,但李天没避,以一种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真诚姿态,用自己的前额承受了黎江的拳头。
一击中的的黎江,因轻易得手而有些愕然,停止了原本做出的连击动作。
老练而江湖阅历丰富的李天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他不待黎江做出反应,忍着疼痛笑吟吟地说:“这位是黎江,黎总吧。前次是我不对,今天我是上门请罪来的,黎总尽可以随便处置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跟王好一个德性,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黎江,让李天的话给拿住了。也不搭腔,斜睨了一眼李天后,黎江转身大刺刺地坐沙发上,掏出指甲钳,视李天为无物地修剪起指甲来了。
到底是老江湖,脸皮够厚,李天也不觉得尴尬,依旧笑吟吟地说:“前次王总交代,说让我把被您们砸的豪爵娱乐城重新装修好,等黎江黎总伤好后,再砸一遍。”
王好说:“李总好记性,快两个月了,还记得这话。”
李天说:“老喽,如今经常忘事,但王总的话我是时刻铭记在心。这不,我今天就是来请黎总和各位再去我那已经装修好的豪爵娱乐城,由着性子砸一遍,算是我为曾经做错的事请罪。”
黎江继续修剪指甲,没搭理李天;张养涵则学张飞看书,拿起一张《西衢日报》,有一眼、没一眼地看报纸。哥俩这是在晒李天呢。
好个李天,毕竟浸淫江湖多年,倒也沉得住气,一脸真诚地对王好说:“黎总还没消气,要不王总您做个决定,挑个日子来砸豪爵娱乐城。”
王好内心好笑,心想这人也真是犯贱,甭管他多凶悍,只要你比他更狠、拳头更硬、实力更强、战术更妙,他就得跟你服软。
虽然彼此间有很深的芥蒂,而且冲李天、宋向东这舅甥俩的人品,估计这结永远也不会解开。但如今别人既然上门请罪来了,自己这边再拿架子,于理不合,不如给李天个台阶下,希望他今后能好自为之。
王好说:“李总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们再客气,就却之不恭了。这样,明晚,我们兄弟几个定登门拜访。”因为今天王好还得赴秦之贻的约。
李天闻言后,立刻显出一副真诚而如释重负的样子,这老小子很会演戏,没去当演员绝对是我国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李天说:“您们这样大度,让李天我惭愧。明天我恭候各位大驾。”
经过前次的较量,李天感受到了王好他们的厉害。王好他们人数不占优势,但是在单兵作战能力、团队合作、人员调度和战术运用上,自己手下这帮混社会的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王好他们的对手。现在,在自己实力不够强大的情况下,李天只能忍。
忍耐和蛰伏,也是一个顶级江湖老大必备的品质,李天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正在恢复元气、培植实力、寻找机会的李天没忘记王好说的“你赶紧把豪爵娱乐城装修好。我想让我兄弟黎江伤好后,也像你的人砸经典名流一样,砸一遍豪爵娱乐城。”
李天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减轻王好、黎江对自己的仇视,让自己有一段安生养息的时间。也正因为此,算准王好他们不会再为难自己的李天,今天索性一个人上门请罪示好。
得到王好答复后,李天走了。王好礼节性地让李小刚送李天出门。
李天走后,黎江突然冲王好说:“小好,你还真他妈明天去砸场子啊?”
王好说:“当然砸,有砸有砸白不砸。他自个捞上来求我们砸的,为什么不砸。”
张养涵则说:“小好说的对。他那么死乞白赖的求我们,我们得给个面子他。”
黎江说:“那你们自己去,我不去。”
王好说:“别啊,你是主角,你不去,我去算啥?”
黎江说:“男人大丈夫,有仇必报是不错,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砸了我的经典名流娱乐城,伤了我和杨柳依,但我们也砸了他的豪爵娱乐城,伤了他和杨里斯基,就算两平了。”
张养涵说:“那又怎样?这老小子阴坏着呢。”
黎江说:“他阴坏是他自个的事。起码如今他向我们服软了,就这么的,我们再去砸他重新装修好的娱乐城,这传出去不好听,全西衢的人都得笑话我们没气量。”
黎江又说:“我喜欢一仇一报,报完就了。怨妇那样没完没了、纠缠不清的,我做不来。”
这就是黎江可爱之处。爱憎分明的同时,一件事归一件事地区别对待,不拖泥带水、不睚眦必报,有一种古典的风范。
其实,熟知黎江脾气的王好,刚才是跟张养涵合着伙在逗黎江玩呢。
“你急个毛。就你气量大,就你做事讲原则,你当我明天真去砸场子,我跟你一样傻啊。”
戗完黎江后,王好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想去看看豪爵娱乐城整体的规模格局、装修风格、内部设施。它将是我们今后在娱乐行业的主要竞争对手。”
豪爵娱乐城虽然没开始营业,但通过观察它的规模格局、装修风格和内部设施,就大致能猜测出它的经营线路。
黎江和张养涵叹服王好的心思缜密和运筹于帷幄间的才华,他们感到,能跟这样的兄弟搭档开创事业,是自己的福分。
“你Y的小好,这是把老子在当猪头耍。看招!”黎江转怒为喜地将身边一张报纸团成团,狠劲扔向王好的脑门。
王好也不闪躲,任由着那团报纸砸中自己的脑。对亲如兄弟的朋友,王好总能谦让,只要兄弟高兴了,那比啥都强。命都可以为兄弟拼,让兄弟用报纸砸个脑门算啥。
张养涵滑稽地看着那团报纸砸中王好的脑门,露出会心一笑。心想,这哥俩,简直绝配。一个惯会装傻,扮猪吃象,逗死你玩儿后,再逗死你乐;另一个,总沉不住气,一惊一咋的,挺胖的人,却是一副急促火燎的猴脾气,成天不着调地耍贫嘴。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凑一块的。
“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其不有,比如王黎。”张养涵酸溜溜地学多年前听评书学来的腔调,非常之难得地,猛不丁也冒了口酸水。
张养涵不冒酸水还好,这一冒酸水,就勾起了黎江耍贫嘴的欲望。
黎江一脸正经地说:“养涵,你看我在经典名流娱乐城增加个评书专场怎样,专门说《**》、《**》。”
张养涵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自幼跟随马戏班子混迹江湖,也算见多识广,对上面两本香艳小说还是多有耳闻的,立马说:“真有你的,这鬼主意好。”
黎江又说:“可我们南方没会说评书的高人,你老家在沧州,离北京近,北京评书是北方评书的代表,你看是不是帮着请个说书先生来。”
张养涵说:“这样啊,等明天我们逛完李天的豪爵娱乐城,后天我就回沧州。我早先在马戏班子混时,认了个干叔,他的评书说得老好了,每回戏班子中间串场,他那荤段子,能让大姑娘、小媳妇都乐翻天。”
王好强忍住笑,由着这哥俩瞎掰扯。
黎江说:“请你干叔干吗?七老八十的,我想了想,眼前就有个说评书的高手?”
“哪呢?”张养涵认真地问,样子傻傻的。
“你呢。”黎江学着张养涵先前的腔调说:“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其不有,比如张养涵,专说**与**。”
“操,耍我呢!”张养涵这才回过神,一脚撂在黎江屁股上。好在黎江肉多,张养涵也悠着劲,没真撂。
第九章:我们的公司像太阳(3)
三西衢市荷花三路,初冬的寒冷也挡不住夜排档的火热,一溜的敞蓬和类似于牧民的帐篷里,挤满食客。荷三路是西衢的美食街,新疆羊肉串、不知从哪传来的铁板烧、天南地北的格式火锅、安徽盱眙传来的麻辣小龙虾、西衢当地人爱吃的“三头一掌”,让荷三路在各种食物的香气四溢的同时,也成了西衢百姓一饱口福的最佳去处。嘈杂、热闹、家常的荷三路,非常真实而不做作。
何谓“三头一掌”?即鸭头、兔头、鱼头加鸭掌。西衢人民充分发挥对于烹调艺术的改良和创新,将此四样东西由卤制、红烧,发展为麻辣、油炸。有本人旧文《黑妞饭店的香辣炸鸭头》为证:
周末之时,闲来无事,遂于天气晴好的上午与三两位好友去南园遛鸟。及至中午,言谈甚欢,便相约就近寻个小酒馆小酌一番。路过西化1路车站附近饮食一条街处,见有一饭店名为“黑妞饭店”,好奇之下就循着菜香入内。
就着原属西化集团电化厂旧集体宿舍开的饭店,楼上、楼下若干个包间倒也宽敞。待见老板“黑妞”,黑眼睛、黑睫毛、黑头发,果然黑俏。择一副空的座头坐定,一行人让“黑妞”帮着推荐几个下酒菜,“黑妞”谓曰:本店的“香辣炸鸭头”味道不错,各位是不是尝尝?
身在“三头一掌”的西衢,虽然鸭头吃得多了去,但也不外呼是卤鸭头,“香辣炸鸭头”倒不曾尝过,便欣然接受。上得菜来,细看干炸红椒、新鲜葱段映衬之下的鸭头,果然与众不同,经过卤煮,并从正中间一剖为二的鸭头,再经过油炸,色泽泛黄,香气扑鼻,不觉食欲大动。
细品之下,发现这算不上珍惜之物的“香辣炸鸭头”,确实味美,较之平时所食的卤鸭头,更具风味,并适宜佐酒。卤鸭头因为卤得酥烂,各种配料入味则入味了,但也正因为入口酥烂,佐酒时却少了那分饮者所追求的嚼头和筋道。而这同样因为卤煮得酥烂的“香辣炸鸭头”,因为经过沥水后的油炸,卤香和料香充分外溢,水分全去后肉质紧密、外焦里嫩。入口是满嘴的鲜、香、辣;细嚼时,外层是肉质焦脆而爽口,内层是肉质细腻又筋道,风味独特,勾人食欲。
头次品尝到这样的寻常却鲜美的食物,几个人就着该店的牛栏山二锅头,谈性大发、兴致高涨。有酒至微醺的哥们干脆冲着店家直喊:再添加两份“香辣炸鸭头”,一份继续佐酒、一份带家去讨好孩子跟孩子他妈,省得他们娘俩每周跑城区吃那“一嘴香”鸭头,怎我西化就没好鸭头?
上面这篇文章说的就是西衢人民对卤鸭头的改良。
嘈杂、热闹、家常的荷三路,非常真实而不做作。现在,也就是2003年1月的某天傍晚,不大的小方桌上摆着烹制好的鸭头、兔头、鱼头、鸭掌,以及蒜泥、陈醋等调料。我们的王好正与秦之贻在品尝三头一掌。像一对多年的恋人,俩人非常自然,这得益于他们本身所受的教育。
很难想像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位穿着夏奈尔时装的优雅时尚的美女,就着山西老陈醋和辣椒酱啃鸭头、兔头的样子。但王好却见怪不怪了,这丫头连烧饼夹臭豆腐都喜欢啃,估计连猪头什么的也喜欢啃,这鸭头、兔头就实在算不上什么了。
以前就说过,天鹅般的人物秦之贻好一口属于平民阶层的小吃。她开着宝马,却喜欢吃烧饼夹油炸馃和臭豆腐,这是从小培植的乡土情结。比如我们那位出生在湖南、已经过世的红色领袖毛主席,他就喜欢吃红烧肉和辣椒。
看来,人对食物的满足不在于地位,而在于口味和习惯。被法国人称之为食物中“钻石”、上千或数万美元一公斤的松露,好吃么?我有一哥们却说:真难吃,像大蒜和洋葱,还不如直接吃大蒜和洋葱,几千美金的,我能买一拖拉机的大蒜和洋葱回来吃。
秦之贻热爱西衢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些土得掉渣子的民间小吃。不光是烧饼夹油炸馃和臭豆腐,她还喜欢在夜排挡吃西衢有名的、非常之辣的“三头一掌”,即卤兔子头、卤鸭头、红烧鱼头和卤鸭掌。
原本王好认为秦之贻会约他去某个高档的酒店,但秦之贻却在荷三路的大排档请自己吃饭,这反而让王好对秦之贻更生好感。不光是因为王好喜欢大排档的家常而市井的氛围,还说明秦之贻真实而不做作。
王好喝着“黄啤”。“黄啤”是西衢人民的一大发明,大多在冬天喝。所谓“黄啤”,即将黄酒和啤酒按比例勾兑了,一般是一瓶绍兴产的古越龙山加饭酒勾兑两瓶或三瓶啤酒,然后加入生姜片,经过加温后再喝,口感绵软,略有些红枣汤的味道,但后劲十足。
边喝着“黄啤”,王好边欣赏着对面的秦之贻。正在跟鸭头较劲的秦之贻嫣然一笑,说:“我脸上长花?”
“不,你就是花。”
“说正经的,你最近是否要进行大的项目?”秦之贻很认真地问。
王好心中一动,心想这丫头消息还真灵通,连自己的西化片区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建设项目都知道。但转念一想,前日赵茹娟有意无意跟自己提秦之贻的事,也就释然了,有西衢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在背后,她秦之贻还有什么事不知道。
“是的,我准备投建西化片区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
“资金有缺口吗?”
王好心想这丫头真不简单,连这也知道。
“有缺口,而且很大,正在想办法。”
“缺多少?”
“七八千万。”
“这样,过几天我把钱转给你。”
“为什么,我们还不太熟。”
“多‘煮煮’,我们就会‘熟’的。其实,我帮你的理由很简单,一我信任你,二我喜欢你。”
没想到深谷幽兰似的秦之贻说话这么直接。男女之情的力量果然伟大,爱情可以让人放弃矜持。
“之贻,我有些承受不了。”
一个“之贻”拉近了俩人的距离。
“没什么承受不了的,我相信你。就这样了。”不愧为大公司的老总,秦之贻显出她干脆果断的一面。
“行。”王好也不拖泥带水。
“但条件是,你得经常陪我来大排档。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还不熟’么。那我们就经常地‘煮煮’。”
“行,‘蒸’我都不怕,我还怕跟你‘煮’。我喜欢人财兼得,并顺带白吃的感觉。”既然俩人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王好又显出他那坏的招人喜爱的一面,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
“我满足你喜欢吃‘软饭’的愿望。我就愿意倒贴。”
“是的,有钱难买我愿意。”
“贫嘴。”
“你有点艺术行不,贫嘴是一种调剂,都假模假式地端着脸说话,那多没劲。”
王好的话,让秦之贻深表赞同。见多了彬彬有理有余,却过于正经而让人腻味的男人,秦之贻喜欢王好身上那种镇定淡然又不失幽默的气质。王好淡定、调皮、朝气、健康与机敏混杂的气质,让秦之贻着迷。
“大哥,可以为您漂亮的女友点首歌吗?”一位男街头歌手得体的请求,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女朋友”,还是“漂亮”的,街头歌手的话让秦之贻怯喜。
而王好则故作夸张地眯眼盯着秦之贻,然后点点头,说:“哎,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女朋友确实还行,能带得出门。”
王好见这位二十出头的小伙,人长得挺精神,也就没拒绝。
“我只想告诉你,我比谁都爱你,我只想告诉你,我比谁都关心你……”姜育恒的《倾诉》虽然是老歌了,但让小伙演唱得十分到位,一种属于上世纪80年代的怀旧而浪漫的情感,感染了王好与秦之贻。
王好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小伙,小伙翻兜找零。
王好说:“这钱你拿着,不用找了。”
小伙说:“一首歌十块钱,大哥是打算再让我唱九首?”
“那倒不是。我是说你唱得不错,就刚才这首歌值一百块。”
“这样啊。谢大哥夸奖,但十块钱一首,我不能多拿。”小伙露出诚恳的笑容,递上找零的九十元钱,背起吉他走了。
初冬的寒风,卷过街头樟树的树梢,樟树的叶片就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草木皆黄的季节,守卫着最后的绿色。而这个歌喉不错,一身墨绿休闲运动装的小伙,就仿佛是另一棵会移动的樟树,让王好暂时忘却了冬季的来临。
王好若有所思地望着小伙青春挺拔的背影。秦之贻说了一句:“这小伙不错,心不贪。”
王好正要回话,却让突然发生的情景给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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